九月二十七这天,仲城开了满城的桂花,微风掠过,便有白色的花瓣飒飒飘落下来,如天仙般映入世人眼帘,顺带着沁鼻的香气漫入心扉,清心而圣洁。这,永远是上天赐予凡俗的礼物,也是赐予仲城的礼物。
九月二十七这天,仲城大街小巷也被一片红色海洋侵占着,欢天喜地的炮竹声消减了秋日几分凄凉,时不时出现的烟火气息倒也让人觉得兴奋。
八抬软轿中的女子凤冠霞帔,红盖头下是一张生的极标志的脸蛋儿,仿佛外面的喧嚣与她无关,只静静地端正坐着,可心里却是忐忑又有谁人能知?
随着衣服上的流苏一晃又一晃,康秋濯抬手覆上马车的车帘,她本是今日的主角,这满城的欢呼声皆是因她而起,但是外面的繁华世界是那么的遥远,依稀隔着几条生与死的大河。
康秋濯又悄悄收回手,规规矩矩放到膝盖上,终是不敢掀开这层精致的布帘,也何尝不是一个精致的牢笼,囚禁着她。
康秋濯摸索着喜服上的纹理,一般来说,女子出嫁都要提前准备,亲手缝制自己的嫁衣,穿着进入心仪之人的门户,可这婚约虽是三年前便定下的,但婚礼却是有些仓促,她都来不及自己缝制衣裳。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或许都是这样吧,况且今日场面这样大,公孙家也是三媒六聘一样不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公孙信”,康秋濯默默念着这个名字,儿时见过两面,并没有多喜欢,可嫁给一个不熟悉的人着实可怕,以后便要在那人手下讨生活,一切都是未知。
“公孙信,信”,康秋濯又反复念着公孙离的名字,听说喜欢一个人时念他的名字都会有感情,那么自己多念几遍会不会就熟悉了呢。
仲城的房屋规矩的很,之前几代的宣王派人规划仲城的格局,整理成街道横平竖直,四通八达,建成了一座四四方方的城池,整体上也符合外泄浊气,内藏灵气的风水观。
从康府到公孙府不算近,也不算远,只需要转一个弯便到了,但是因为一些习俗,总要绕路去多转几个弯,这便也绕到了洛水畔。
风阡陌推开窗子,一阵桂花雨落了下来,正好见浩浩汤汤的迎亲队伍经过,整个轿子用红色绫罗帷幕罩起来,上面绣着丹凤朝阳的图案,不见轿中之人的身影。更热闹的是所行之处,队尾便有撒钱的师爷,引得人群一哄而上,整条街挤得水泄不通。
人群中一位少年摸到了两个铜板才挣扎着站起来,仰起头冲着窗边的女子挥了挥手,风阡陌也笑着招呼他上来。
好似眨眼的功夫,淮若推门而入,径直走到窗边,与女子并肩站着,“姐姐。”
“女子这一生着实可怜,前半辈子依靠父兄,后半辈子指望夫君子女,一句媒妁之言便可打发了,一个三纲五常便要被禁锢着一生”,风阡陌倚着窗子感叹道。
“不论男女,若是能闯一番事业,那时自有一番道理”,淮若昂头挺胸道。女子本就是风阡陌口中的样子,但在淮若心中,姐姐不可与一般女子并论。
风阡陌笑了笑,不再呆呆看着迎亲队伍,转过身来拍了拍淮若衣摆的灰尘,淮若也坦然张开双臂任由风阡陌帮他整理衣服,“你说你,何必非要去人群中挤轰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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