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是提防吗?”
“不然呢?”
“私自窥探孺人起居,在王府后院盯梢跟踪,这跟奸细有何不同?殿下终归是皇上做主赐婚的孺人,何不将这事告诉王爷,请他做主。”佛宝想起当初江月媚趾高气昂夸耀旧日交情的样子,就觉得不忿。
玉妩摇了摇头,“还是别烦他了。”
这座王府风雨飘摇,周曜病成那样,哪有心思管这些内宅琐事?
他今日只以言语敲打,显然是不欲内宅生乱。
这种时候还是别去添乱得好。。
更何况——
“咱们也只是推断,没有实打实铁证如山的东西,空口无凭。”
“那就这样算了呀。”佛宝有些泄气地坐进椅中,瞧着外头摇动的树影,忽然灵机一动,低声道:“殿下还记得几年前吗?时姑娘被乔拂陷害,摔伤了腿,咱们碍着百岁宴忍气吞声,姑娘气不过,让乔拂也小心别摔断腿。”
“记得呀。”玉妩想起那事,唇角微弯,“冥冥之中,自有报应。”
“那这回呢,殿下不如试试?”
“啊?”玉妩愣了愣。
还想这么玩吗?
不过这种掷骰子似的事也挺有意思,玉妩想了想,遂低声道:“若此事果真是江月媚指使琼楼做的,那就让她破点儿相,摆在明面让咱们瞧见,也不算冤枉她。若不是她做的,那就是我小人之心,为长教训,回头叫我破点儿小相算了。”
玉妩随口说着,起身伸了个懒腰。
江月媚的事虽有些烦人,但想到过两日便可回门,终归是令人期待雀跃的。
她阖上窗扇,暂且将那对主仆抛之脑后,下了阁楼去陪虎子玩耍一阵,而后洗手用饭,顺便安排好周曜明日的药膳。
剩下的就是掰着指头数回门的日子。
——四月十九,那是她的生辰。
王府里没人把这平淡无奇的日子当回事,但对玉妩而言,生辰终究是特别的。淮阳王府庭院幽深,她难得能回趟娘家,想把两个日子凑在一处,团圆又热闹。
*
玉妩回门的日子,徐司闺已派人知会了钟家。
钟固言夫妇听闻后自是欢喜。
就连时娇和魏婉仪对此都颇为期待。
自打玉妩出阁,两人就没再见过她了,按着京城里的种种传闻和淮阳王外围的迹象,婚后的处境着实令人忧心。但那等府邸却不是她俩能贸然踏足的,遂只能隔三差五的派人到钟家打听消息,就等着玉妩回门时抽空碰面。
如今日子定了,岂不欢喜?
遂约定届时同去钟家,共贺好友芳诞。
时娇是个爽直活泼的性子,且家中不急着为她定婚事,满身力气没处使,便琢磨着该如何送一份可心的生辰贺礼,好让玉妩觉得纵然婚事坎坷,仍有暖意绕在身侧。
想来想去,寻常俗物皆不足挂齿,珠宝首饰也非玉妩所求,倒是那桃源阁的八珍脍……
一想到这,时娇再不迟疑,当即动身出府。
桃源阁是京城里极有名气的酒楼,里头的厨子各有绝活,风评极佳。
八珍脍则是他们家的招牌,八样色香俱佳的美味摆成一桌,各有风骚而又浑然一体,整顿饭吃下来,那味道,绝了!只是这东西做起来费事,三日出一回预定的牌子,每回只放五枚,都是刚拿出来就能被瞬间抢完。
玉妩是个贪吃鬼,从前尝过一回,便时常念叨。
生辰送她一桌美食,定会欢喜!
时娇兴致高昂,趁着牌子还没放出来,赶紧去排队。
到得那边,离放牌尚有三个时辰。
但面前已围了不少人。
时娇亲自排在队尾,命贴身丫鬟红豆去瞧瞧,前头这些人是几拨儿的。没片刻,红豆回来低声道:“姑娘,前头是五拨儿人。”
五拨儿吗?瞧着倒有二十来个。
不过这也不算新奇,八珍脍的牌子抢手,有些人家怕派人独自来了不顶事,常三五成群的派过来,就跟放榜时人多势众抢女婿似的。
前头那四拨都是成群结队来的,红豆早已摸得清楚,排在时娇前面的则是个面貌白净、排队还不忘翻书的少年郎。
时娇的目光不由黏在了他身上。
照理说,这些人既老早来排队,定是对牌子志在必得,不可能中途离开的,她来晚了一步,按先来后到的顺序,其实早就没机会了。即使硬着头皮等三个时辰,牌子拿出来,那五拨儿各得一枚,她这排第六的便什么都落不着。
但时娇从不是按规矩办事的人。
前头人多的不好交涉,这少年郎孤身一人,又像是个书呆子,她觉得或许有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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