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二弟我说你为什么那么快?”楚江卿一脸愁容的问程蒙:“我都追不上你。”

“习惯了呗。”程蒙乐:“这才哪到哪?你还没见到地里特别荒的时候呢,那个时候你得用这速度薅完比这还多的草。”

毕竟家里有两个哥儿,他不放心。每天天要黑他就得回去,他比别人出勤早,收工也早,但是家里干活的人少。

所以他得比别人快,比别人更下力。

若是十岁的他,他肯定下不去这么大的苦力。因为刚开始干活的时候实在太累了,第一天忙一天,第二天起来浑身都疼。

不过他里子是个成人,能坚持。要这么说,其实也算是他欺负楚江卿了。

“天呐……”闻言,楚江卿失神的喃喃。

还有比这更累的时候?这样想想,自己比这孩子差了不止一点半点啊。

程蒙见他这模样也没多说什么。

就算老大夫说楚江卿在他大伯家再怎么不受宠,被欺负的每天下地干活的,程蒙也不觉得他真的会像自己这么累。

毕竟他家大伯一直没把他赶出去,就说明他家人还是要脸面的。就算使唤他,也不好太怎么使唤。

毕竟太过了,会被村里人戳脊梁骨的。

再说了,楚江卿那个时候是被迫干活,自然不情不愿不下力。而自己却是愿意干活的,因为他能赚钱养自己的家。

想起家里的那一大一小,程蒙就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太暖了,那两个哥儿就是他的全世界。

“除了地,家里还有其他活么?”心中憋了一口气的楚江卿也想赚钱养家。

他怎么也不能被一个孩子比下去吧?

“有,我有时候会去山上打猎。不过你估计不行。”毕竟楚江卿就跟只白斩鸡似得,估计楚江卿这小胳膊小腿的弓都拉不开。

楚江卿:“……”

服了,楚江卿叹气:“我也没说我要去打猎。”

那种活不适合他,干不来。不过他倒是可以去给别人抄书赚钱。

上一世他就是后来去县城帮人抄书赚钱交的束脩还有赚来养自己的钱。

楚江卿从小就喜欢他父亲的字,铁画银钩,好看的不行。

所以他临摹着,自己也练就了一手好字。

那个时候还是有不少没时间抄书的人来找他帮忙的。

只是这活不比薅草种地轻松。一坐就是一天,等抄完一本书后他的手和脖子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回来了?”程夫郎今个是真真诧异了,这两个今天回来的也太早了吧?

这日头刚刚偏了,天也不那么热了,两个人就回来了?

“嗯,今天两个人一起,干的快。”程蒙放下锄,过去接过程夫郎递来的水盆,给自己把小花脸洗干净了。

“要盆不?”等洗完了脸,又擦完了身子,程蒙把盆递给楚江卿问他洗不洗脸。

“我要去冲澡。”楚江卿扒开自己的衣领。

他现在浑身黏腻的恨不得跳到井里把自己涮涮去。

“快去吧,洗完过来吃黄瓜。”程夫郎洗了好几根黄瓜寻思等两个孩子回来让他们吃着解解暑。

“不吃了,母父别等我,我去睡一觉。”他在路上走的时候就累的站着就要睡着了,要不是一直跟程蒙说话,他都怕自己磕死在路上。

“别管大哥了,母父你也吃吧。”程蒙这笑看在楚江卿眼里,怎么看怎么幸灾乐祸。

不过他实在没有力气怼了,他现在觉得眼前的东西都要重影了。

程夫郎闻言让楚江卿赶紧去吧,累了这么久快去休息吧。

不过转头就跟着吃的欢快的程蒙犯愁道:“你说这孩子一个汉子体力不行,这以后谁嫁给他啊?”

“噗!”闻言,程蒙一口黄瓜就喷出去了!那天女散花的,让程夫郎黑了脸。

“不是,母父你说什么呢?!”程蒙简直惊了,没想到您竟然是这样的母父!!!

“你想什么呢?”程夫郎愁眉:“我是说他这以后肩不扛手不提的,哪家的哥儿愿意嫁给他受苦?”

“奥奥奥……”程蒙尴尬的摸摸头,赶紧顺着程夫郎的话说,企图狗头保命:“也不是啊,大哥挺能干的。”

“今天的地一人薅一半,他比我还快呢。”程蒙笑着冲程夫郎眨眨眼:“我和子言没说错吧,他挺好的。您眼光不错啊,又得了个好儿子。”

“哪有?”程夫郎有些微嗔的瞪了程蒙一眼。

这孩子还学会打趣自己的母父了,咋这么坏呢?

小泼皮,跟他爹一个样儿。

“那行,明天你们是不是不用去夫子哪儿了?”明天是张行去见老友的日子,他们应该不用去。

“嗯,夫子让我们自己读书。”今天回来的时候,张行告诉他们了。

“明天你要带着阿言他们去哪玩儿?”这小东西一会儿都待不住的样子,还能不出去玩儿?

“打猎去。”程蒙咬了一口黄瓜,嘎弸脆的。

他得赚钱,不打猎不行了。

“就你们几个?”程夫郎闻言皱眉。

太危险了,几个孩子去山上的,万一遇到野兽怎么办?

就程蒙那只能打鸟打兔子的小弓箭,如何招架的住?

“不去远处。”程蒙摇头道:“而且很快就回来了。”

他现在拉不开他父亲留下的大弓箭,只能去挖陷阱。

上一世打仗的时候,粮草跟不上,他们先锋军只能去挖陷阱抓野物。好在他们挺过去了,打赢了仗。

“唔,不然母父跟你们一起去吧?”程夫郎试探的问道。因为不管怎么想,程夫郎也不放心。

“那也行。”程蒙痛快的点头。

说实话,他母父想去,他是求之不得的。

程夫郎在程父死后一直都是地里,家里一直跑。就算出去也是去河边洗个衣服,出去找人帮忙从县城里带些东西的。

现在清闲了,程蒙挺想程夫郎和他们一起出去玩儿的。

山野之间么,最是放松的好地方。

“不过母父你得带上点儿纱巾,山上的虫子太厉害了。”尤其是那大蚊子,简直就是没见过世面,单往人脸上扑!

他可不想他母父被叮出包来,又疼又痒的难受死了。

“好啊。”程夫郎难得的有些雀跃。

他已经很久没有出去了,总是在村子里闷着,他也想出去溜达溜达。但是一是有孩子拖着,二是他不敢。

那时候他夫君还在的时候,经常带他上山。两个人有时候就找个山洞,直接在山里住下了。

程父打猎很厉害的,每次带他出去都能给他捉到好看的鸟,可爱的兔子。

程夫郎有一个项链,是程父用白色的鸟羽亲手编制的。很漂亮,程夫郎一直宝贝的不行。

当然,那时他们还没有程蒙,也年轻,在山上也有放/浪的时候。

程夫郎忍不住红了脸颊,心中又酸涩不已。

可偏偏这个死鬼,真的抛下他走了。可是那孟婆真的有传说中那般漂亮?这么早就把他的魂儿给勾去了?

真是,真有他漂亮?要不怎么不声不响就走了呢?程夫郎忽的紧咬着唇,眼前也变得模糊朦胧了起来。

程蒙这咔哧咔哧嗑的正欢的时候一抬头就看见自家母父泪眼模糊的,吓得他差点儿从凳子上掉到地上。

“哎呦,我的祖宗哎,这是怎么了?咋还哭了?”程蒙吓得黄瓜也不要了,扔了就扒着程夫郎看,手上轻了又轻的给他母父擦泪珠。

“我的好母父了,你可别哭了。你这不是戳我心窝子么?”程蒙是真的怂,他可最怕眼泪了。

离肃一个,程夫郎一个,哪个掉眼泪都能给他吓懵了。

“你个小怂包,还男子汉呢?哄人都不会,看你以后惹不惹你媳妇儿嫌弃。”程蒙这副又怂又慌的样子简直让程夫郎笑死了。

程夫郎一边自己擦了眼泪,一边调侃程蒙:“我看你将来就是个光汉子命喽。”

“那不可能。”一见程夫郎不哭了,程蒙又镇定了下来,他皮着笑着道:“我媳妇儿好着呢,一点儿不嫌弃我。”

“你又知道?”程夫郎忍不住打击他:“八字没一撇的事儿,你也敢说?”

“当然敢了。”程蒙骄傲的挺起胸膛,像只斗赢的小公鸡。

别人他可不敢说,但是那个人是离肃就不一样了。那可是他的子言,他的子言!怎么可能嫌弃他?

“母父说的没错,我哥肯定被媳妇儿嫌弃。”正好在后面给程蒙洗完衣服的离肃一来就听见了两个人的话,他忍不住也跟着打击程蒙。

“啊?”程蒙这回可是愣了。

不是,这脸要不要疼的这么快?不是,媳妇儿你清醒一点!我是你夫君啊啊啊!

“是吧,我跟他说他还不听。”有了离肃站在一条战线上,程夫郎打击程蒙打击的更有底气了。

“不是,您是我亲母父么?有这么打击您亲儿子的么?”哭笑不得的说完,程蒙又转头对离肃哭诉:“子言,我是你哥啊,给哥留点儿面子吧!”

他太难了啊,他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包括脸皮。

“噗,哈哈哈……”离肃被程蒙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逗笑了。

他哥真的是太能演了,这可怜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的欺负他了呢。

“哥别闹了,说说明白上山要带什么吧。”离肃在程蒙身边坐下,今天说完了他好准备,不然明天万一落下东西怎么办?

“没啥要准备的,一会儿我去就行。子言,你歇歇吧。”程蒙偷偷捏着离肃被泡的发白发皱的手指有些心疼。

这白白的小手,肉乎乎的小爪咋还成这样了?

程蒙恨不得把离肃的小手含嘴里热热,怜惜的不行。

不过转念一想,搁嘴里好像被口水一泡会越来越皱?

“真不用?那吃的什么也不用?”程夫郎可是知道自家儿子可没有自家夫君那一手好厨艺,什么都不带的上山也能给你搞出各种好吃的。

他儿子的话,估计只能搞出各种有毒的东西来。

“额……”程蒙果断选择望天望地就是不看两个哥儿的战术。

不用看他都知道,两人肯定是一脸戏谑!啧,没办法,作为家里的最底层的他实在是太难了。

哎……

“行了,别装了。”程夫郎摸了一把程蒙的脑袋,刺刺的头发跟他儿子性格一个样,刚强有担当。

“饭菜就交给我们,你和阿卿看着都拿什么家具就行。”既然是上山打猎挖陷阱的,那就得拿上不少东西。

“这些明天你们两个自己拿啊,我和阿言可就负责拿吃的了。”程夫郎一点也不心疼程蒙。

重东西都是小男子汉们来拿,他们小哥儿们轻快轻快。本来就是上山放松心情的么,怎么能累着呢?

程蒙闻言笑着应了:“行。”

多好,他母父现在开始放心他了。哪像之前,他干一点儿活他母父都紧张的不行。

那时候程蒙和离肃都在想,程夫郎怕是以后得操心操死。

好在现在变好了,不然他们还真是有的头疼。

“那我多拿个筐吧。”离肃在一旁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出言道:“我想捡点儿零碎的东西回来。”

“零碎的?”程夫郎疑惑。

那山上除了花能摘回来晒干,药和香料什么的能有用,还有什么要往回弄的?

“嗯,就是想做些小玩意儿。”离肃笑了笑,抬眼看向了程蒙。

程蒙也微笑着揉了揉离肃软软的发道:“拿吧,想捡什么哥陪你去。”

他知道的,离肃有一双灵巧又神奇的手。那些破烂在他手里都能变成宝贝。

那时候程蒙亲眼看着离肃拿那丢弃在地里不要的麦秆做的凌云九霄,旋及天际的凤凰。还有那腾云驾雾,百鳞之长的腾龙。

活灵活现,真的像现在书上说的画龙点睛一样。怕是点上一目,就能遥遥艮九天了。

“什么?什么?”程夫郎有些好奇,这两个孩子说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就是说子言要做些小饰品,需要山上石子、树枝、草叶什么的。”程蒙有些自豪,莫名的骄傲。

哼哼,这事儿可只有他知道。而且自家小媳妇儿这么优秀,真是太兴奋了。

要不是年龄不合适,程蒙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家媳妇最好最棒!

“人家会做,那是人离肃心灵手巧,你得意什么?”程夫郎白了自家儿子一眼。

“还好意思说呢,就你那笨的,做的细致活还非得吆喝自己眼睛都看瞎了的。这么混球,看往后谁要你。”程夫郎冷哼。

被无情揭了老底的程蒙:“……”

半晌他张大了嘴猛的转头看离肃,企图让小媳妇儿帮他反驳。

离肃:“……嗯,天不错啊。”看天看地,就不看哥。

程蒙:“……”摔!你们两只大小哥儿学坏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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