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那时候体内的阳珠突然变得奇怪,是因为遇见了这两个人!
“他体内有属于我们龙族的内丹,但是这颗内丹很古老,应该是我们先辈的,且内力充满了灵力,与他运转的功法相互呼应,看起来是一门高深的功法,借用我们龙族内丹进行修炼。”
男子冷哼了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愤怒,“真是恬不知耻,明明不是妖族,却心安理得地享受吾等先辈们的馈赠,将不属于他们的东西据为己有,人族全都是肮脏的东西,这颗龙丹我们必须现在取回,三公主殿下,还请您杀掉这只牲畜,挖出内丹,带回大海,让这位先辈得以安息!”
宫宁大骇,咬牙要用遁术逃走,却惊恐地发现自己身体中像是破了一个大洞,灵力倾泻而出,顺着那些缠绕在自己身上的鳞尾消失不见。
这是什么妖术,他的灵力竟然片刻就被吸走,一滴都不剩!
就在宫宁徒劳挣扎的时候,被称为“三公主殿下”的女子却沉默了下来,没有动手,也没有说话。
“三公主殿下?”男子再次出声提醒,带着些许疑惑。
只听女子缓缓说道:“我们刚才跟了他一路,你可见到他的为人?”
“臣不知三公主的意思。”
“这个世间从来没有邪恶的种族,只是种族中会有谁怀揣着一颗邪恶的心。龙族是这般,人族也是这般,其他所有也都一样。”
“臣不知三公主的意思,请三公主杀掉此人,我们好快些离开。”
“我也曾去过那片红海,我见到了杀戮与死亡,我见到了仇恨生生不息,但是当我遥望未来时,我没有见到龙族的结局。”
“臣不知三公主的意思,还请三公主明示。”
“如果没有人去思考对错,那么战争就永远都不会结束。”
“三公主。”
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复杂且惋惜,“您可还记得为什么您会被一直宠爱着您的龙王派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且只有我一个护卫?”
“……因为我在父王的寿宴上提出了与人族暂时休战的谏言,遭到了全体龙族的抵制。”
男子叹息,微微摇头,“何止是抵制,您应该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愤怒与谩骂,还有那毫不留情地驱逐。”
“但我坚信我是对的。”
“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当所有人都觉得您是对的时候,您才是对的,当所有人都觉得您是错的,您就是错的,这是大势。”
他苦苦相劝,这位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九桓叔,实在不忍心她再遭到那种境遇,用自己的偏见去不断刺激众位龙兄到底有什么意义。
没有人会在仇恨面前妥协。
“那不是大势,那是妥协。”
“是是是!是妥协,他们又不会害您,您难道不应该妥协吗?”
女子的声音渐弱,但是脚步没有退后,也没有弯下腰板,就像石缝中的花一样,就算顶着巨大的巨大的压力,也坚持着不放弃。
“我相信长辈们一心为我好,绝对不会害我,在这一点上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但是……他们不一定就是对的呀。”
“唉,我是说不过您,但无论如何,还请您为自己着想一下。这个人族……我本来想着最好能让你出手来做,多锻炼一下杀气,但是如果您真的无法下手的话,我可以代为手刃。”
“我不杀妇孺病残,哪怕对方是我们恨之入骨的人族。”
男子转头看着宫宁,“这应该是个成年人,而且还是强大的修士,像这样的人配合上他们人族的阵法,在红海上至少能杀掉我们五个海兵。”
“放了他。”
“为什么?”
九桓叔感到了深深的不解,不明白到底三公主到底在想什么,明明是己方被窃取了龙丹,任何一个龙族都应该感到愤怒,这是绝对不可以原谅的事情。
就连宫宁都呆住了,看向那个女子,透过薄薄的纱巾,仿佛可以看见她那双温雅的眼睛。
“因为他是个好人。”
“他对他的族人好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不见得他就会对我们龙族好,在战场上该杀还是会杀我们,此举就是放虎归山,我不同意,现在就吃了他!”
男子斗笠一阵抖动,突然间就被撑开,黑暗中妖兽独有的红色眼睛死死盯着宫宁,张开巨大的嘴巴就要将宫宁咬成两截。
“这是我龙族三公主的命令,九桓公,你必须得听!”
就在宫宁要被吓晕过去的时候,淡淡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那已将宫宁放入口中,就差咬下去的大嘴瞬间停顿,他甚至能听见龙涎滴落到衣服上,将他的衣服给腐蚀出洞口来的声音。
许久不动,在女子的坚持下,男子还是慢慢化为人形,戴上斗笠。
当他再次开口时,声音已经变得有些失望与冷淡,“那三公主您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只是您的护卫,并无权约束您的行动。”
缠着宫宁的妖尾一松,他整个人就像一块软绵绵的破布一样摔在地上,灵力被吸干,浑身也被挤压造成了轻伤,一时间有些撑不住,意识逐渐模糊。
倒在地上的他,只看见黑衣之下,一双洁白的鞋子站在他面前,而女子忧愁的话语随着风轻飘飘的,荡入他的耳朵。
“圣碑出世,妖族即将崛起,两族千百年来积累的仇恨与冲突会彻底爆发,任何人都无法阻止,最后总会有胜者出现,就像赵政一般,为这片神州制定了规则。”
“我想做的并不是让仇恨消失,而是要停止许多无所谓的杀戮,那些没有犯下错误的人,为什么要去承担别人犯下的错,只因为这是战争,大家都杀红了眼。”
“放过你不是因为我不恨人族,而是因为你还未犯错,因我亲眼所见,所以相信你身上存在微弱的可能性。”
“你是我踏出的第一步,是无论将来是否后悔与否,都要踏出的那……第一步……”
在宫宁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他听见了那呢喃一般的话语。
出生于距离西神州最远的东神州,他不明白对方承担了多少,只能听得出她很悲伤。
十分、十分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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