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回家的路上街道已经没有什么人，二人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路灯下二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林小沫难得有兴致，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简直是牛头马嘴啊。男人听着那嫁接得严重的调子从林小沫嘴里哼出来，嘴角不由自主上扬。这一刻，借着酒劲，林小沫像回到了十八岁，追着自己的男人的影子踩踏，边踩边发出嘻嘻哈哈的笑声。好久没有这么快乐，放松！

回到家，换了鞋。“谢谢！”说完，林小沫抱着睡衣一溜烟冲进窄小的浴室，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小沫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在心里提醒着自己，不可以这么快乐，自己是没有资格快乐的！

躺在床上，听着外间传来男人洗澡的声响，躺下的声响，这一刻小沫竟觉得无比安心。

拿出枕头下儿子的照片，深深的罪恶感涌上心头，儿子躺在阴暗的泥土里，自己凭什么快乐呢！这是绝对不行的，不可以的！

双休日第二天，比昨天起的还早，今天赶集的地方是邻镇，路程不是很远，其实可以不用这么早出门的，但是似乎为了避开男人，林小沫轻轻打开房门，害怕关门声音吵醒男人，虚掩房门，一股脑冲下楼，发动车，向邻镇出发。

到了集市，天还没有大亮，林小沫蜷缩在驾驶室，一动不动。透过后视镜看到了男人换下的脏衣服，小沫伸手拿过，准备丢进垃圾桶，但凭借这几年卖衣服的经验，小沫知道这衣服估计不便宜，丢了着实太可惜，衣服有几处破洞，小沫从车里找出针线，借着晨光仔细地缝补着，边补边在心里想着，这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因为男人没有换洗的衣服，必定遭殃的还会是自己卖的衣服，而万一到时候男人没有钱还给自己，自己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所以，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十点左右，集市开始，录音小喇叭在混杂的人声中显得有些渺小，自然，生意不如昨天的，寥寥几个人问了问价格，摇摇头都没有卖的迹象。

收摊时间，就卖了几件童装，跟昨天对比起来，说不失落那是骗人的，早知道就把男人带上，说不定还能像昨天一样！

无精打采回到家，打开房门，入眼的竟是桌子上的饭菜，“回来了，吃饭吧，不用感动，我叫的外卖，你昨天给的钱还剩二十三！”“什么？今天一天你就用了我一个星期的生活费，我不是让你省着点用吗？不是让你吃点简餐吗？简餐是什么你不知道吗？楼下拐角处王阿姨家的面条，馄饨，饺子……”吧啦吧啦，一股脑的责备，像极了夫妻间为了柴米油盐的拌嘴。看着男人似笑非笑的嘴脸，小沫停住了嘴，似乎意识到什么，狠敲几下自己脑袋，“对不起，我……”“谁叫你早上不带上我，我一个人在家很无聊，一无聊我就喜欢花钱，所以这不能怪我，而且我觉得有的钱是不能省的，比如吃！好了，赶紧洗手吃饭，哦，看，我还买了你最喜欢的啤酒，够贴心吧！不用太感动，利息！”

洗了手，坐上饭桌，既然是利息，不吃白不吃，林小沫端起饭碗，拿起筷子。男人打开啤酒，一瓶递给小沫，一瓶放在自己面前，“你伤口好了，可以喝酒吗？”“不碍事，陪你喝一点。”两人和谐的吃着喝着，竟不觉得突兀。明明是陌生的两个人，一个屋檐下相处才几天时间，居然像“老夫老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