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错。”白拓明点头,眼皮不抬,“工作很忙?”

她短信太多,他还是注意到了。

“也没有,一会儿去公司处理些事,就差不多了吧。”赵新月尽量说得简短,他不爱听这些。

她明白,白拓明常年各地奔波,批投资聊项目,难得有空在她这里停留,并不是来寻求“上班好辛苦”这种共同语言的。

顿一顿,赵新月主动提起:“抽点时间陪陪我,好不好?”

白拓明很少笑,吝啬似的,淡淡的那么一点弧度,就代表了他心情愉悦。

“我晚上叫车去接你。”他说完,放下手中的刀叉,将餐盘端起,换走了她面前的那一份。

切好的鳕鱼块在盘中整齐码放,赵新月为这样奢侈的待遇一时没回过神,眨巴着眼的表情有点儿可爱。白拓明漫不经心喝着咖啡,深沉的眸光从骨瓷杯后折射出来。

“要我喂么?”

日光铺叠了半张桌面,白拓明的手越过去,指节从她的唇畔蹭过。

赵新月马上低下了头,双手绞起餐巾,她以为嘴上沾了碎屑,擦过才发现并没有。

再抬头,对面的人垂着眸微微笑了,那眼底不经意流露的温柔,看得她不禁又一次失了神。

总觉得,比起藏着谨慎的撒娇,白拓明更乐意见到她偶尔展露出的糊涂。

……

“小赵,小赵?”温葵摇摇人,赵新月“啊”了一声,如梦方醒。

思绪从遥远的天边飞来,七零八落地回归办公室,赵新月正站在工位前,与同事协调工作上的安排。

她刚刚说到了哪儿?

“你真的要帮我去宝安拿那批样品吗?好远啊,路况还不好,像坐蹦蹦车,我每次去都吐得稀里哗啦的。”温葵翻着自己的行程本,落笔之前,再一次向她确认。

原来是这个。

赵新月顿一秒,点了点头:“嗯。”

“没有问题,交给我。”她扯了张便利贴,好记下地址和电话,“主要我这几天有点私事要处理,不能来公司,要麻烦你了。”

所谓“私事”,不是别的,白拓明来了,她便尽可能把自己的时间都空出来,好迁就他的行程。

“何必这么辛苦?”路过的同事听到她们的对话,一扭头,眉梢里都是戏谑,“叫白总再多给你几个大单子不就好了?这样你就有大把时间玩了。”

工作日的下午,偌大的办公室内充斥各类嘈杂,她这话一出,周围顷刻安静了不少。

温葵先是惊讶,然后狠狠瞪了她一眼,再看赵新月却没有特别的反应,搁那儿不受影响地自顾自写着备忘,什么都没听见似的。

总归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们小赵今天真好看。”偏偏对方又走近了几步,亲亲热热地挨上她的肩膀。

赵新月今日的妆容比往常仔细,头发也精心护理过。她不太参与办公室里的明争暗斗,但听得懂恭维与捧杀之间的区别。

那人下一句说:“这枚胸针是梵克雅宝吧?白总对你好大方。”

赵新月记录的笔停下来,最后一划结束得仓促,捺简化成短短的点。

温葵有些担心地看着她,刚想开口帮忙说两句,突然间有人清了清嗓子,将众人的注意力移开。

“亲爱的,我解释一下,这个是我送的。”领导叶姐面无表情地出现在不远处,朝她们走过来。

那些偷偷摸摸听热闹的人纷纷正襟危坐,刚才还笑嘻嘻逗着赵新月说话的同事,也连忙收敛。

叶姐一本正经地道:“上个月我们组有人差点丢了个项目,我就不点名了,小赵帮忙跑了好几次硬是给谈了回来,我寻思着年底表彰优秀员工还早,自己私下先表示表示,一点小心意也不是很贵重,什么梵克雅宝呀?你看清楚,小CK都不认识了吗?”

众人一个两个都没忍住,哄笑开了,只剩那位同事面红耳赤,叶姐板起个脸:“赶紧都给我去工作!”

办公室很快恢复了喧闹,仿佛无事发生,赵新月静静坐回自己的椅子,将新的行程表贴在日历上,覆盖住原来的那一页。

赵新月是依赖计划的人,每周要做的事罗列清晰,这种习惯由来已久。

她从幼年起就和姐姐一起生活,一个无所依靠的年轻姑娘,带着个小孩,疲于奔命。很多时候,小赵新月要独自解决大部分日常琐事,她的姐姐把注意事项写在一块小黑板上,每完成一件,就打个勾。

时间一晃,过了这么多年。赵新月办公桌上摆着姐姐的照片,每当看着她的笑脸,想起那些,都还像是昨天发生的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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