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孙彻果然没提圆房的事,每日从衙署回来后,都是在书房待到戌时才回到院子,沐浴之后再看一会儿书,便直接上床睡觉。

陆云夏开始时还奇怪了几天,不过没等奇怪多久就把这事儿抛到了脑后,这几日,她有了新的热闹。

在二嫂李氏的介绍下,她逐渐开始走进江东世族的交际圈,结识了一些建业的贵妇贵女,每日应酬颇多。

都督府的几位孙媳中,大嫂吕氏和三嫂柳氏都是性冷的人,一个端庄一个清高,一个忙于管家庶务,一个爱好诗文雅集,都与她玩儿不到一处。

只有李氏,性格泼辣、性喜玩乐,和她是一路人,俗人。

几日前,中郎将府上的秦二奶奶给陆云夏下了拜帖,邀她去前去赏梅。

相比文官家眷,陆云夏还是同武官的家眷们走得更近一些。

秦家乃将门,府上往来女眷多是性子豪爽之人,聚到一起时搞的都是马球赛这种她能参与进去的活动,没有那些斗诗作画的章程,兴致起时还会射箭做赌,正对陆云夏的脾气,所以她二话没说就接了帖子。

今日正是赴宴的日子,穿戴妥当后,她便叫人备好车马往秦府赶去。

陆云夏爱美又张扬,向来是怎么漂亮怎么穿,从不会刻意掩盖自己的风头,今日也是。

上身流云飞花的蹙金翬翟窄裉袄,下搭旋纹曳地的琥珀洋锻裙,外披浅羽色八团白狐狸斗篷,再配上通身的金翠珠钗,彩绣辉煌、明艳至极。

加上身姿窈窕仪态出众,便是锻袄大氅加身,也显得娉婷袅娜、身段风流。

出风头这种事,大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嘛,你出你的,我出我的,干嘛要压抑自己呢?

……

马车稳稳当当地行出两条街后,不知遇到了什么情况,突然一个急刹停下了。

陆云夏正抱着手炉小憩,乍然被惊醒,不由神色有些慵懒地眯着眼睛问道:“ 怎么回事?”

“姑娘莫急,奴婢下去看看。”

茯苓说罢撩起车帘正欲质问,然在看到来人后,嘴巴又猛地顿住了,隔了片刻才惊讶道:“阿成?你怎么在这儿?”

车夫见茯苓认识挡在车前的男子,心中疑虑稍稍放下,转而对茯苓问道:“茯苓姑娘,这人你认识?他刚突然从路旁跑出,将我们马车拦下说有事要找四奶奶,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狂浪之徒……”

“不好意思,方叫李大哥受惊了,这人是我们沈府的一个小厮,我也不知他怎会这时出现,还劳驾李大哥先找个地方将车停一下,待我下去问问。”

“原来是这样,好,等我将车往前赶赶,此处不好停。”

茯苓一边礼貌地应声,一边心中疑惑起来,这阿成其实不是沈府的人,而是梅二爷身边的小厮,但梅二爷此时不是人在广陵吗?他的小厮怎会突然出现在建业?

车夫停车的功夫,茯苓已经返身入了车厢。

“茯苓,外面是怎么回事儿?”

“姑娘,梅二爷的小厮阿成拦了我们的车,我已经叫车夫靠边停下了……”

陆云夏一听,眉头微蹙,奇怪道:“梅二爷是谁?我和他很熟吗?他的下人为何跑来拦我的车?”

茯苓这才想起自家姑娘失忆的事儿,忙答道:“梅二爷是我们府里二姑奶奶的独子,也就是姑娘您的表哥。”

“表哥?”

“二表哥。”银朱在旁认真补充道。

“二表哥……那我和他关系怎么样?”

“这个……奴婢只知梅二爷性情纯挚,为人豪爽,少时又在青州我们沈家的学堂待过几年,与府里的姑娘们都相交甚好,与姑娘也不差。”

陆云夏听到这儿明白了,这梅二爷应该是和沈家姐妹青梅竹马地长大,关系肯定差不了。

“那他人现在莫非就在建业?他是来探我的?”

陆云夏刚说完就意识到,不对啊,青州的沈家人现还不知她和沈婵调包换嫁的事,这什么梅二爷就应该更不知道了……

那他来此地,难道是专程来见沈婵的?还是说,他只是顺便来探望一下表妹?

茯苓明白陆云夏的意思,梅二爷的小厮既出现在了此地,那说明他人八成也来了建业,于是道:“二爷喜欢天下山水,常年在外游历,我记得我们离开青州时,听说他好似是离家去了广陵游山,建业离广陵不远,他有可能是知晓姑娘嫁到了建业,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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