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莲亭瘸着一条腿,在前面领路,宁程在他身后跟着。

两人走到成德殿后,经过一道长廊,到了一座花园之中,走入西首一间小石屋。

杨莲亭走到左手边那道墙壁前,伸手一推,露出一扇门来。里面尚有一道铁门。

杨莲亭从身边摸出一串钥匙,打开了铁门,里面是一条地道。

两人从地道一路向下。地道两旁点着几盏油灯,昏灯如豆,一片阴沉沉地。

转了几个弯后,前面豁然开朗,露出天光。宁程突然闻到一阵花香,胸襟为之一爽。

从地道中出来,竟是置身于一个极精致的小花园中,红梅绿竹,青松翠柏,布置得极具匠心,池塘中数对鸳鸯悠游其间,池旁有四只白鹤。宁程见到这等美景,心中不禁暗暗称奇。

这杨莲亭和东方不败倒是挺会享受的,这些花花草草显然都不是黑木崖土生土长的,而是从别处移栽过来的。

修建这个世外桃源,真不知道花费了多少财力物力。

绕过一堆假山,一个大花圃中尽是深红和粉红的玫瑰,争芳竞艳,娇丽无俦。

花园的正中心,有一间精雅的小舍。

宁程一进门,便闻到一阵浓烈花香。抬头便见到房中挂着一幅仕女图,图中绘着三个美女,椅铺了绣花锦垫。

只听得内室一人说道:“莲弟,你带谁一起来了?”声音尖锐,嗓子却粗,似是男子,又似女子,令人一听之下,不由得寒毛直竖。

杨莲亭道:“曲洋那个叛徒,虚情假意地送了个假的歌妓给我。这个歌妓其实是个刺客,她逼我说出你的下落,不然就一刀杀了我。我怎能不见你一面而死呢,所以就带她来了。”

东方不败尖声叫道:“曲洋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我只当他是个附弄风雅的闲云野鹤,从来就没把他放在心,没想到连他这种人也开始犯作乱了。”

宁程笑着回答说:

“你的这位莲弟啊,早把你这个教主都架空了,任意发号施令,胡作非为,整个日月神教被他搞得一团糟,你可知道么?”

东方不败道:“我自然知道。莲弟是为我好,对我体贴。他知道我无心处理教务,代我操劳,那有什么不好?”

宁程心想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负,看来一点都不假。

东方不败论心机,论智谋,绝不输于左冷禅,岳不群之流,连老辣的任我行都着了他的道。可自从爱杨莲亭后,昏招频出,最后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真是自作自受。

宁程掀起绣着一丛牡丹的锦缎门帷,推着杨莲亭进入到东方不败的闺房内。

房内花团锦簇,脂粉浓香扑鼻,东首一张梳妆台畔坐着一人,身穿粉红衣衫,左手拿着一个绣花绷架,右手持着一枚绣花针。

此时的东方不败下巴的胡须全都掉光了,脸颊施了粉黛,眼角处化了浓重的烟熏妆。

身穿的那件衣衫式样男不男、女不女,颜色之妖,便是穿在宁程这样的美女身,也显得太娇艳、太刺眼了些。

东方不败见到杨莲亭一瘸一拐走进来,立刻扑到他身旁,把他抱了起来,轻轻放在床。

“莲弟,你……你……怎么了?是这个臭丫头打伤你的吗?”

东方不败的脸露出一副爱怜无限的神情,检查起杨莲亭受伤的左腿。

“只是断了腿骨,不要紧的,你放心好啦,我立刻给你接好。”

东方不败慢慢给杨莲亭除了鞋袜,拉过熏得喷香的绣被,盖在他身,便似一个贤淑的妻子服侍丈夫一般。

宁程在一旁看得只想笑。

这东方不败果然跟书里写的一样贱。对待童百熊这样忠心耿耿下属说杀就杀,一点情面都不讲,可在杨莲亭的面前却又像个舔狗一样,卑躬屈膝,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肝掏出来给他。

东方不败无微不至地照顾杨莲亭,为了保护这个软饭王最后连命也搭,然而杨莲亭却压根没把东方不败的死活当一回事。

东方不败从身边摸出一块绿绸手帕,缓缓替杨莲亭拭去额头的汗水和泥污。

杨莲亭怒声骂道:“你跟我这般婆婆妈妈干甚么?快把这小婊砸打发了,再跟我亲热不迟。”

东方不败赔笑道:“是,是!你别生气,腿痛得厉害,是不是?真叫人心疼。”

东方不败转过身,怒视着宁程道:

“你这个小贱人,敢伤害我的莲弟,我今天非把你碎尸万段不可。”

宁程讥笑道:“你的莲弟,背着你到处沾花惹草。你是没听见,他刚才叫我,一口一个小美人,小宝贝的,可亲热了……”

东方不败气急败坏地大吼道:“你……你这混蛋,胡说甚么?”一张脸胀得通红,突然间粉红色人影一晃,绣花针向宁程疾刺而去。

东方不败的动作快得令人不可思议,宁程只觉眼前有一团粉红色的物事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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