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l语速快,小胖手边说边快速捏出一个给她看。
亦俏一阵天花乱坠,眼花缭乱,像只跟着激光乱点头的傻猫,赶紧手臂交叉,叫她打住。
“噢抱歉抱歉,我说太快了。你不用怕,除了一些特殊款,全都是基础花嘴的进阶版,只要你把24种基础打牢,这些都不在话下。”
胖l终于盖上一箱子刺猬头,亦俏长吁一口气。
“喏,给你。”胖l从条绒布包里掏出一个木头匣子,递过来说:“每个甜点师都要有一套属于自己的裱花嘴喔”
盒子很有年代感,亦俏打开匣盖,即刻闻见一阵松香。
24只裱花嘴整齐摆放在绒布槽里,还配有软棕嘴刷。每个都精致的不像话,而且泛着沉静的光泽。
“这是……”亦俏看向胖l,懵懂的眨着眼睛。
胖l笑出两个梨涡,“苏黎世老银匠打制的,纯手工,每一个都是绝版精品。是你外婆的,许竹说让你一定好好珍惜。”
胖l要赶最后一班渡船,交代完就走了。
亦俏留在教室里,用一块麂皮小心的擦着裱花嘴,一边哈气一边擦,不时闭上一只眼睛,从多齿的孔望出去。
她仔细观察上面每一处小划痕,直磨蹭得银子已经温热了。
长大以后,她就整天忙着shpping,忙着描眉画眼,忙着谈恋爱,开pary,很少想起外婆。
此时,透过万花筒一样的花嘴,她看见外婆在厨房里,一边缓慢旋转着蛋糕胚,一边挤出蓝色裙带。
外婆说:“我本来以为你不是这块料。既然命运让你走上这条路,那就一门心思的走下去吧!要心无旁骛。”
回去的路上,亦俏一直想着外婆的话,想着许竹……
他肯把这么贵重的东西交给我,是对我这段时间努力的肯定吧,至少,他已经对我改观。
像外婆说的,本来以为我不是这块料,但命运让我走上这条路……
这么长时间以来,除了昏倒那次,两人私下没有任何来往。
表面看起来,他待她与其他学员殊无二致而她,只把他当老师看待,保持师生间一个礼貌的距离。
可她心里清楚,他们之间始终做不到心无旁骛。
课上,即使两人分隔教室首尾,隔了一个银河那么多的帽子,她仍旧感觉到和他之间被一根无形的线牵扯,一举一动都特别在意。
她知道这不是一厢情愿,更不是错觉,每次她不经意的看向他时,都能撞上他的目光。然后,那目光淡淡的移开,不经意一般。
他是还在意,但也仅此而已了。亦俏心里清楚,和他是不可能回到以前了。
许竹不会再往前迈一步,是因为灰心,而她是因为卑微。
走着走着,“咔嚓”树枝折断声,她忽然惊醒,回头看,一排排梧桐树,没有一个人。
亦俏加快脚步,心想刚才想事没在意,不知这变态跟了我多久?
又听见昨天的脚步声……
“谁?!”她捡起一块小石子,往树影最深处砸去,然后掉头狂跑,跑了一阵气喘吁吁的蹲在一棵的大树后面。
暴雨让大树倾倒,露出巨大的球形根系,刚好遮掩住她。
蹲下之后,她从包里掏出一块方砖在手里掂了掂,又硬又冰。手指印周围有一圈哈气,是一块900克的总统黄油,刚才从冷柜里拿出来的,冻的瓷实,揣在包里以防万一。
这时候,亦俏透过树根间隙看去,远远的看见树影间一个人影起伏,可能跟丢了人,他走的很快。亦俏看不清他的脸,只见穿着深灰色帽衫,整个头脸都被遮得严严实实。
他几步就来到大树根前,这里正好有条岔路,那人左右张望,跑入岔路。岔路两旁全是拆的豆腐渣一样的旧屋,前路被生锈的铁栅栏门锁死。
片刻之后,根条间那人跑回来,他在大树边喘气,单手点燃一根烟,另一只手拉掉帽子。
亦俏看请他的侧脸。
竹……她心里起伏了一下,有100个疑问在问为什么。一个答案从中浮现出来,亦俏挥散它。不可能,她宁愿相信那些牵强的答案。
许竹拉上帽子,继续顺着原路走。亦俏等了一会儿起身,挨着斑驳的梧桐树杆,尾随他身后。
亦俏一路跟着许竹到了宿舍,眼看着他上了楼,片刻之后,无人住的最顶层走廊尽头的房间亮了灯。
头顶上的紫藤花坠摇来晃去……亦俏看见许竹从窗口探出来,把窗台的薄荷叶拿进去,然后关上了窗,温暖的光透出来。
亦俏想起了岛上外婆蛋糕店的小阁楼,那是曾经属于自己最后的温暖地方,没人知道她此刻有多想回去,但是没可能了。
她抹了一把挂在下巴的泪,伸手掐了一枝紫腾进了宿舍。用一个可乐瓶插上紫花坠,放在床头缺了一半的圆凳上,整夜梦中都仿佛站在紫藤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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