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之后,段流的叙述就停了下来。

他抬起眼认真盯着雁凉,小心翼翼地问道:“尊主您有印象吗?”

雁凉不但没有印象,他还非常地好奇:“我非杀不可的人是谁?”

说完这话之后雁凉仔细盯着他,等待着他说出那个答案,然而段流却是摇了摇头无奈道:“这话得问您了,尊主您从来都没有说过那个人的身份,我们只知您有个恨之入骨的仇人,但却从未听你说过他是谁。”

雁凉也很愁苦,仇人这种东西就像是悬在头顶上的利刃,指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就遇见了,而更让人担忧的是他现在完全失去了对过往的记忆,他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仇人究竟是哪位,有可能就是厌尘宗里的,也有可能是别的宗门的,但不论如何,最重要的事情是他将来就算是在外面遇到那位仇家了,他都根本不知道。

也许他还毫不知情地将那位仇人当做是朋友,当做是知己,而他根本想不到对方其实心里在暗中计划着要怎么样向他捅上一刀。

光是想想这种情况的发生,雁凉就觉得脖颈有些发凉。

失忆后的雁凉连自身的武学和内力怎么使都不知道,满心只想着要如何才能够保命,根本想不起来复仇这回事。

不过既然是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也许温灵远会知道点什么?

雁凉想到这里连忙回头向温灵远看去,温灵远似乎还在因为刚才段流所讲述的故事而出神,此时注意到他投来的视线,他当即回望雁凉,沉默片刻后问道:“怎么了?”

雁凉满腹担忧:“我以前跟你分开之前,是不是就已经惹上仇家了?或者说我们以前有什么很厉害的仇人吗?是不是就是以前害我们分开害你受伤的那个家伙?”

温灵远神情似乎有些恍惚,不知是在回忆从前还是在想要如何安抚,顿了会儿后他才摇头无奈道:“没有,我想不到有这样的人,当初害我们分开的那人已经死了,所以不可能会是他。”

雁凉根本没有再多询问,他几乎是完全无条件的相信温灵远的话,所以在听他这么说过之后,雁凉立刻就回过头嘀咕道:“既然不是我们以前认识的,那就应该是分开时候我单独碰见的了,不知道究竟有多厉害,看样子我还没能够报仇成功是么?”

他最后这话问的是身边的段流。

段流紧皱着眉摇了摇头。

雁凉还想要接着问下去,但温灵远似乎更在意后来的事情,他接着向段流询问道:“堂主,后来呢?”

雁凉仔细想了片刻便认为自己已经明白了温灵远的意思,于是也跟着点头问道:“对,段流堂主你再说说后来的事情,也许我们能从细枝末节里推出我的仇人究竟是谁。”

段流于是再度讲述起后面的故事来。

再后来发生的事情,就是南卿堂主曾经提到过的那段故事了。

雁凉在提出自己的要求并且看着厌尘宗主点头答应之后,他便沉沉昏睡了过去,而在这之后宗主查看了下雁凉的身体状况,当即便微变了脸色抱着人往后山走去,走的时候他竟然还顺手带上了段流,原因是他正好就在旁边,而重伤后的雁凉需要个能够照顾他的人。

段流就是这样成为了雁凉的贴身小厮。

宗主很快发现雁凉的身体应该是在战斗中受到了重创,他的四肢经脉几乎都已经断了,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已经没有办法再提刀或是施展武学,非但如此他原本还应该好好休息不能四处走动才能够勉强恢复行动能力。但雁凉非但没有休息,他甚至还拼命挪着走过那条满是机关荆棘的山道,强撑着口气进入了厌尘宗。

也是因为这样,雁凉的四肢几乎全废,虽然宗主用沁暖玉床替他勉强保住了心脉,让他在失去脉搏后三天还奇迹般地活了过来,但他却已经没有办法再站起来,更没有办法真的跟随宗主练功习武。

段流在那段时间里被宗主安排照料雁凉,从替他准备食物,再到帮他按摩四肢,他每天从早到晚地照顾雁凉,渐渐也从将他当作是个木头人变得有了感情。

根据段流所说,那段时间里每天早上醒来之后,四肢根本没有办法挪动的雁凉就会睁眼看着天花板,从早看到晚,就像是在走神。

段流那时候根本不能理解雁凉的所作所为,雁凉从变成残废醒来过后就没有再说过话,段流最初还有些惧怕这个人,但时间长了雁凉从来不开口说话,段流便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平日里没有别人在的时候,段流甚至会主动对雁凉说话,有时候会说宗门内发生的事情,有时候说自己听来的江湖传言,当然更多的时候他都是在替雁凉感到惋惜,问他明明只要好好躺着休息,他的四肢就能够恢复,现在他拼死拼活跑来厌尘宗了,四肢却全给废了,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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