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的宫人都退下去了,偌大的内殿显得空荡荡的,气氛也显得有些沉寂。
太后很是富态,慈眉善目的和寺庙里的菩萨有几分相似,声音也是温和慈祥,“不要着急下定论,为君者须得戒急用忍。老七此举的确反常,哀家瞧着,这孩子许是在赌气,故意和你我作对倒谈不上。”
承顺帝说道:“自从他坠马后,猜忌心愈发重了,和朕说话也是藏一半露一半,真令人头疼。”
“这事也怨哀家,没察觉那孩子的心思,若是不答应南平侯也就没这档子事。”太后摇头叹道,“平白让他和咱们生隙,不然你下道圣旨把苏氏指给他,安安他的心。”
“根本就不是女人的事,不是儿子说话难听,他现在就和宦官一样,要女人有什么用?”承顺帝不以为然,“他还是在试探咱们的底线。一次又一次,朕诸多忍让,他不思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太后不由得叹口气,“那你打算怎么办?”
承顺帝咬着牙细细琢磨半晌,一拍手道:“他不是要女人么,朕给他!这就给他赐婚,但不能是苏氏,不能事事由着他来!他一闹朕就让步,朕的威仪何在?况且苏尚清还和废太子不清不楚的。”
他起身来回踱着,边思索边说:“选个出身说得过去又忠心的当王妃,往后他的一举一动都瞒不了咱们。”
“不妥。”太后听了连连摇头,“这只会让你们兄弟更加疏远,现在对他还是要以安抚为主。但你说的也有道理,他对你还是少了点儿敬畏之心,这样不好。”
她的目光落在案头一本册子上,沉吟道:“皇后拟的单子不大合适,上面的人忠心是有的,姿色平庸了些,听说苏氏是个难得的大美人……这样,哀家选两个美艳会服侍人的女子送他府里,吹吹枕边风,也许能劝回几分。”
承顺帝说,“朕到现在也想不通,先帝为什么要把辽东的兵力给他,还允许他养私兵,就不怕他造反?”
“先帝自有先帝的考量。”太后劝道,“哀家养了老七十年,那孩子是个冷性人,却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再看看,再看看。”
承顺帝颓然向后坐倒,“好,朕听母后的,忍着!”
太后知道他不服气,也不点破,提到另一桩事:“庆安县主不日归京,还带了个遗腹子,你和皇后好好安排下,该赐宅子赐宅子,该做面子做面子,孤儿寡母可怜见的,别叫人欺负她。”
承顺帝也是一阵惋惜,“石若樱啊,娘家和夫家都战死了,是该妥善安置。母后,朕记得……老七是跟她父亲学的兵法?”
“正是,当初也是石将军提议他去辽东历练。”
承顺帝苦笑:“这个提议,唉,朕真不知道是好是坏。”
太后还在劝他:“没有辽东的兵力,皇位不一定是你的,反正他现在连马都上不得,你还担心什么?”
这时候的晋王府,福嬷嬷也同样在苦口婆心劝说萧易,“苏小姐瞧上的就是您的权势,有心算计无心,您可别被她骗了啊。”
“嬷嬷多心了,她没有骗我。”
“可皇上本就想整治苏家,您偏偏和他对着干,这是犯忌讳么?”
萧易眼皮也没抬,只顾欣赏苏媚送来的挂毯,“他最大的忌讳是我,难道我就不活了?”
福嬷嬷被噎得一愣,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半晌才长长吁口气,“老奴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今日不同往昔,他毕竟坐稳了皇位,一个大不敬压下来,就会要了您的命!”
萧易手一顿,慢慢抬起头,“他的确想要我的命,嬷嬷知道我因何坠马?”
福嬷嬷大惊,“莫非真和皇上有关?”
“项良没有查到确凿的证据,但所有的苗头都指向他。”萧易的眸色发冷,“再有一个月项良就从辽东回来,到时就清楚了。”
福嬷嬷不再劝,抚膝一蹲默默告退。
“福嬷嬷,我正要找你。”艾嬷嬷顺着抄手游廊走来,“外面都在传主子和苏小姐的闲话,你知道这事吗?”
“知道,刚劝了一遭,不顶用。”福嬷嬷无力地说,“王爷打算娶她。”
“娶她?”艾嬷嬷结结实实吃了一惊,“娶……竟然要娶!那她岂不成了我们的主子?”
福嬷嬷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如果她成了晋王妃,那当然是我们的主子了。”
艾嬷嬷不自然地笑了笑,“那她真是好运气。”
“不是运气,是她算计的!”福嬷嬷眉头紧蹙,显得忧心忡忡的,“她接近王爷是有目的的,这个女人不简单,以后你我都要多提防她点儿,千万不要让她利用王爷生事。”
艾嬷嬷的脸突然白了白,转而笑道:“也许她就是单纯地喜欢主子,你疑神疑鬼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从宫里的时候就这样,王府都是咱们自己人,不会有事的。往后咱们对她都要自称奴婢,你可别惹那不痛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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