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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母胸膛起伏不定,她颤抖着伸手攥住了江絮的肩膀,指尖险些陷入肉里面去,不可置信的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你喜欢男人?你怎么能喜欢男人?!啊?!”

在这种小地方,喜欢男人无疑是让人不耻的,传出去祖宗脸上都没光,江母思想再开明,也接受不了这种事。

江絮任由她掐着:“我不喜欢男人,我喜欢的是顾轻舟,跟他是男是女没关系。”

他说完,顿了顿才道:“我们高中就认识了……”

高中?!

那算到现在,也差不多有九、十年了,也就是说他们瞒了自己整整快十年。江母闻言犹如当头一棒,眼前一黑,开始冒金星,她又气又恨,泪水簌簌从脸庞滑落,高高扬起手直接扇了他一巴掌:“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啊!”

江母是女人,力道再也有限,江絮被她扇得脸偏向一侧,耳朵嗡嗡响,脸颊刺痛过后就有些发热,他不躲不闪,并不知道该怎么能让她消气:“妈,是我不孝,你打我吧……”

江母不知不觉已经眼眶通红,怎么也没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只觉得老天爷在作弄她,攥住江絮声声质问的道:“打你?!打你有用吗?!”

她的泪水顺着眼眶滚落,啪嗒滴在了江絮手背上,滚烫过后便是一片沁凉。

江母以前打他,是因为孩童时期的江絮听不懂道理,只能用疼痛让他长记性,但现在呢,江絮还是孩子吗?他听不懂道理吗?

不,他什么都懂,也什么都明白,却偏偏还是要走这样一条路,就算把他打死了又怎么样呢?

江母哆哆嗦嗦的从沙发上站起身,又因为腿脚不便重新跌了回去,江絮下意识想伸手搀扶,却被她用力挥开。

江母颤声道:“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她来来回回就是这样一句话。

江絮心里早有准备,所以一点也不意外,只老老实实跪在地上,只见江母踉踉跄跄的起身,走到卧室门口,又转而折返到厨房,最后重新回到江絮面前,已然方寸大乱。

江母声线颤抖的对江絮道:“分开,这件事我不同意,你们马上分开,你要是不分开,我就去找他……”

两个男人,两个男人……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

江絮闻言身形紧绷一瞬,随即又放松下来,他对江母道:“你找他没用,是我缠着他的,就算分开又能怎么样……”

他不想气江母,只是平静的,陈述事实:“我就算和他分开了,心里也还是有他,可能要十年二十年才能忘记,也可能十年二十年都忘不了……”

“妈,你从小就叫我别做缺德事,我心里有人,还是一个男人,就算你以后逼着我结婚,你觉得对人家姑娘公平吗?人家也是爹生娘养的,凭什么嫁给我这种烂糟人?”

江母气的一口气梗在胸口,面色苍白,嘴唇发抖,半天都没说出来话。

江絮偏头看了看窗外模糊的水痕,膝盖跪在地板上,硌得骨头生疼,他嗓子有些哑,低声对江母道:“妈,我知道你担心我,你担心我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服,担心我以后没人照顾,担心我以后犯浑没个人劝……”

他说:“但是妈,人这一辈子,是不能永远靠着别人的……”

他们有自己的路要走。

但陪他们到最后的,却不会是父母。

互相从对方身上汲取着勇气,为了他学会包容,为了他学会理解,为了他去触碰从前所不曾触碰的事,无数次在泥泞里跌倒,一想起他的名字,也能支撑着走到尽头的人。

这种人是很难遇到的。

这世界拥挤错乱,人海茫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擦肩而过,步履匆匆间,有些人能回头,有些人却是一辈子。

江絮当初没回头。

但他很幸运,因为顾轻舟回头了……

除了江母,世界上再不会有第二个人那么毫不计较的爱着他,江絮花了很多年的时间才认清自己的心,同样的,他希望顾轻舟过往的苦难没有白受,也希望对方花了十年青春爱了一个值得爱的人。

江絮仰头看着江母:“妈,”

他说:“我让他等的太久了……”

已经数不清海城下了多少场雨,路边的梧桐青黄交替了几次四季,老旧的站牌伫立在原处,长久且静默,直到铁锈攀爬蔓延,字迹褪色模糊,光阴如流水般缓慢淌过,不可逆转,不可倒流。: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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