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上全是灰尘,赶快把书捡起来。”

要是常人,看见柔弱的陆从容这样抱书,虽然把书弄掉了,也一定不会责骂,甚至还会安慰几句。顾长砚虽然算不上责骂,他语气一向冷淡,要是内心稍微脆弱点的姑娘,早就委屈得掉眼泪了。

“知道了,师尊。”陆从容脸皮厚,完全不受影响,蹦蹦跳跳的把书捡起来,送回房间。

陆从容把门规守则放在书架上磊好,找出一只小木案,摆在廊下。顾长砚看向这边,陆从容正拿着蒲垫和书走出来,把蒲垫摆好,她坐下来,一边整理衣裙,笑嘻嘻道:“外面光线好。”

顾长砚没说什么,继续低头下棋。他这棋很有意思,明明对面没有人,他每走一步,棋盘上的棋局就会发生变化,而且不是随意乱动,好像有一个无形的高手坐在他对面似的。

陆从容爱好寥寥,下棋算是其中一个,她见棋盘上局势变化反转,你追我赶,不由得看入迷了。

“看你的书。”顾长砚忽然道。

陆从容猛得惊醒,低头一看,她拿出来的门规守则连第一页都还没翻开。她急忙翻开第一页,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子刺得她眼睛生疼,扫了一眼,就看不进去了。

她用手托住脸颊,兴致勃勃的问道:“师尊,你这个棋盘好有意思,好像有人在和你下棋一样,这是什么原理?”

顾长砚低着头,有几缕碎发落在身前,认真思考棋局的他格外惑人。

然而下一刻,一盆凉水浇在陆从容头上:“看你的书,再说话就回屋去。”顾长砚连头都没抬一下。

顾长砚不近人情的直白让陆从容很不爽,但她也知道人在屋檐下的道理,在心中问候了顾长砚几句后,她不在说话,开始专心看书。

一局棋下完,顾长砚抬起头,对面的陆从容已经趴在案上,酣眠正深。

陆从容醒来时,顾长砚早就不知踪迹。她伸了个懒腰,耳边响起幼鸟的喳喳声,抬头看去,青鸟窝里有几只肉乎乎的雏鸟探出头,嘴巴大大的张着,像一个巨大的黑洞。

“小家伙们,你们破壳了?饿了?我也还没吃呢?”

陆从容坐在廊下看书,时不时和那几只小青鸟逗逗话,倒也不算无趣,倒是顾长砚不知上哪去了,一直不见人影。

远处的沉云峰和栖霞峰仙雾缥缈,时不时能看见数道白光咻然穿过,那是有人在练习御剑之术。

逾白峰上的时间总是沉静的,没有止渊峰的熙攘喧哗,只有呼呼的风和几只青鸟的叫声,沉静得让人昏昏欲睡。

一日稍纵即逝。

翌日一早,清新的带着些许冷意的风穿堂而过,顾长砚喜欢这时去崖边的凉亭坐一坐,但他一打开门就看见陆从容站在门前。

她本是一脸倦容,看见顾长砚开门之后,脸上的倦容一扫而光,立即容光焕发,俯身而拜:“弟子陆从容给师尊请安。”

顾长砚显然是刚醒,俊逸的脸上带着一丝睡容,青丝未束,随意披散在背后,没有任何邋遢的感觉,反倒多了几分落拓和禁欲,他微微皱眉,显得有几分不耐:“你何时站在这里的?”

陆从容本想打一个哈欠,但面对顾长砚,只能硬生生憋回去:“弟子卯时就来了,师尊……”

“逾白峰只有你我二人,不必在乎这些俗礼,以后不用早晚请安,回去念书吧,我给你找了几本基础的练气辨妖之法,三日之后抽查,这几日安心背书,不要随意走动。”顾长砚说罢,就朝崖边走去,他一动,流窜在陆从容周身的清冷气息就淡了。

“那门规呢?”陆从容在他背后问。

“三日之后一并抽考。”顾长砚头也不回的道。

陆从容回房间,果然看见案上多了基本辨妖练气的书,加上那两堆门规手册,陆从容这些天可有的忙。为了不让陆从容烦他,顾长砚倒是什么都想得出来。

从此陆从容书不离手,白天在廊下,晚上就挑灯背书,就连吃饭的时候都拿着书,背到忘情,回过神来时,饭菜已经冷了。

顾长砚忽然良心发现,看她这几日背书犹如疯魔,主动给她降低难度,门规手册减掉了一半。

第三日,顾长砚依计抽查,不管他提出的什么问题,陆从容都能对答如流,甚至连他减掉的那部分内容,她都背出来了。

短短三天,背到这种程度属实不易。但顾长砚没有任何夸赞,只是淡淡点头,然后手一挥,又给陆从容变出一大堆书。

陆从容:“……”

日子平淡如水,转眼就过去了一月。

陆从容背的书已经堆满了书架。顾长砚抽查的方式也越来越刁钻,有时会突然抽查前几日看过的内容,或者让她说出引申的典故含义。陆从容上过几次当后,就学会了复习书本掌握全面内容的方法。

过几日是新晋弟子的交流大会,陆从容是师祖首徒,其实不必参加。顾长砚偶尔向陆从容提起,她强烈表示需要和各位师兄弟们促进促进感情,交流大会,肯定要参加。

其实,她就是不想继续背书了,她现在一看见书就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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