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寒风萧瑟,在乌云层层叠叠的萦绕下,天上看不到一丝光点。

与其相衬的,孔黎村的后山更是暗的有几分恐怖,空气中隐隐夹杂着血腥的气息。

山间一条湍急的河流里,飘荡着一道倩影,毫无声息的随着汹涌的河流渐行渐远。

须臾,水中原本气息全无的女孩猛然睁开双眼。

感受到周遭水流以及胸腔内大量涌入的水,再低头看看身体完好的自己,季萱然满眼的不可思议。

她亲眼看着自己身体被一辆突如而来的货车撞的血肉模糊,怎么会活过来?身体又怎么复原了?

顾不得思考这些,不小心灌入喉咙里的河水导致窒息感越来越重,让她的意识越来越混沌。她是惜命之人,虽说搞不懂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她必须自救,她伸出双臂,在水中施展自己唯一拿手的“狗刨”。

水流很急,仿若翻腾的巨兽,无时无刻不想着把她卷入腹中。

她挣扎着、抵抗着,总算是抓着一块水中凸出的尖石,勉强控制住了身形。

与此同时,季萱然环顾四周昏暗的环境,想要看看怎么才能顺利上岸。

很凑巧的,虚幻朦胧的月亮刚好从厚重的云中悄悄探出头来,周遭的一切顺利映入眼帘。

她的目光也定格在了不远处上游的岸边。

那是一名高壮男人,身着宽松黑色衣裤,腰间和袖口用布条缠着,脸上带着黑色布巾,浑身上下几乎融入进黑暗中。

不是现代的打扮,倒更像古时的夜行衣。

男人手持一把锋利匕首,另一只手抓着一名衣着华丽、矮小瘦弱的老年人,匕首捅到老人身上、拔出时带出一串妖冶的血色,然后机械的再捅、再拔出。

而男人手下的老年人早已如同破败娃娃般一动不动,已经气绝。

作为法医,季萱然见过无数受害者的死状,却还是第一次看到真实的杀人场景,她倒抽了一口凉气,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而高壮男人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机械般的动作停滞,扭头朝她的方位看过来。

季萱然匆忙收回目光,让自己整个身体全部缩在石头后面,脑海中仅有方才看到的一双阴鸷又可怖的吊眼。

凶手似乎发现她了!

根据多年经验,凶手一旦发现有目击证人,一定会杀人灭口!

果然,凶手把受害人扔进河里,尸体顺着湍急的水流汹涌而下,凶手本人亦是沿着岸边大步朝她跑来。

“你居然还没死?”凶手沙哑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困惑,随后像是想到什么,大声怒喝:“原来你刚才是在装死!”

两句话,让季萱然瞬间明白了自己的立场。

她不是目击证人,而是同样身为受害者。

脖颈间被她忽略的疼痛袭来,让她恍然明白,凶手方才应是先把她给掐死,抛尸入河后,又拿匕首捅了那个老年人。

凶手身强体壮,而自己光是攀在石头上不被河水冲走便已经耗费了不少力气,一旦被抓到,怕是真的要撒手人寰。

眼看着凶手离自己越来越近,季萱然一狠心,打算随水流冲走时,不远处高耸的灌木丛后方传来不合时宜的“沙沙”声,像是有人路过,凶手也猛地停下脚步,全身心看向灌木丛。

片刻后,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自灌木丛后出现,在这饱含血腥的夜晚,仿佛从天而降的神祇。

凶手双拳紧握,没有进一步动作,仅露出的一双吊眼里遍布阴霾,应该在考虑进退。几秒后,凶手把眼神移向季萱然,好像在说“算你走运!”,随后转身疾步离去。

季萱然重重松了口气,暂时得救了。

身体在水中已经逐渐没有了力气,季萱然朝着那道出现的身影呼喊:“救命!!”

——

三天后。

季萱然隐隐感觉自己是躺着的,只是眼皮很重,让她无法睁开双眼。

“都三天了,这小蹄子怎么还不醒?真是反了天了,嫁给林员外家的傻儿子有什么不好?她居然还敢离家出走,回来变成了这副样子!明天她可就要嫁过去了,要是还不醒,林员外那边反悔,让我们退了聘礼可怎么办?”一道尖细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

旁边另一口音浓重的男声道:“不醒也得醒,整整五十两银子的聘礼,哪能说退就退?”

“对啊,咱们养了她整整十年,就等着她及笄之后给她找个婆家赚点聘礼,可不是让她在床上躺着当赔钱货的。”尖细女声又道:“要不然这样,咱们拿针扎扎她,她感觉到疼痛说不定就醒过来了。”

“行,就这么办。”

听着两人一拍即合的话语,季萱然差点没给吓死过去,重如巨石的双眼猛然睁开,刚好看到一名身着粗布麻衣的妇人拿着根又粗又长的绣花针在她眼前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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