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学。

谢景近日从手下跟班那里新得了一本杂书,看得是废寝忘食,难以自拔,致使他白日到国子学上课的时候,因昏昏欲睡而控制不住地频频点头,明显得让平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夫子都难以忽视,怒不可遏地让他滚到外面罚站。

谢景天不怕地不怕,是京城小霸王,哪里会怕区区的教书夫子,任他人说夫子们是什么个大儒,学识多么了不起,在谢景眼里,都没有他伯伯厉害,也没有他堂兄谢安平学识渊博。

他堂兄谢安平文武双全,多少京城姑娘芳心暗许,不顾矜持频频借故上门,以求得他青睐,这才是真正的英雄豪杰,是谢景心里真正的男子汉。

然而那些夫子们总是惋惜他堂兄去了北边驻守,说是当了武将什么的可惜了,谢景简直愤怒得不可言表。这些人可知他堂兄付出了多少努力,多少汗水才有今日这般武艺高强?当谢景还是蹒跚学步的娃娃的时候,他堂兄便在院子里扎马步,日复一日,站不稳的娃娃成了能跑能跳的小少年,他堂兄也从扎马步变成了骑射练习,外加大儒的严加教导,日夜积累,厚积薄发,才造就了他堂兄的文韬武略,而外面的那些个蠢货,只知眼红妒忌,诋毁他们家的人是武夫蛮汉!

小少年谢景可算看透那些坏大人们的嘴脸了!

“景少爷,中午放学了咱们去西街看戏吧!”与他一道罚站的跟班之一怂恿。

“不去!”谢景闭着眼睛。

“听说那边新出了一种戏曲,很是好看。”跟班之一坚持不懈。

“戏曲?那是女子与老人们看的!男子汉大丈夫,看那东西像话吗?”脾气火爆的跟班之二在线怼人。

跟班之一不甘示弱:“李狗蛋他们都去看了!咱们不去看,可就落后他们了!”

李狗蛋,跟班一、二给与礼部侍郎长孙李奎跟班之一取的绰号。

谢景瞬间睁开眼睛:“咱们去看!”

跟班之一笑出两只兔牙:“要不咱们现在偷偷溜去?”反正夫子也注意不到他们。

谢景瞪了他一眼:“不行!放学了再去!”他答应过爷爷不能逃学。

跟班之二:“景少爷,听说《射雕》还有一本《射雕二》,近日在西街售卖,不若我们过去那边瞧瞧?”

谢景瞪大眼睛,双目中迸发出强烈的喜悦:“《射雕二》?”

跟班之二:“我逼问那李狗蛋说的,应是真的。”

“既如此,下课了便去西街吧!”谢景想到书中的情节,顿时迫不及待了,心痒痒的,干脆靠墙坐下来:“青山,你再给我说说《射雕一》。”

他闭着眼睛昏昏欲睡,耳畔是跟班之二田青山磕磕绊绊的声音,连夫子上完了课都不知道。

跟班之一悄悄去国子学门口领取谢家送来的午饭,送饭的是田青山哥哥田大山,他对跟班之一道:“谢飞弟弟,有个书生自称是《射雕》的著者,想要见少爷一面。”田大山可是知道近日家里的小少爷谢景在玩什么的。

谢飞一听,赶紧捧着食匣回来,对谢景说了这件事。

谢景一听是《射雕》的著者要见自己,登时激动不已:“快快,请先生进来——不不,我们出书院!”国子监是不允许随意进出的,著者进来不容易,他出去比较方便。

谢景一路小跑,来到国子监门口,只见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一个身形颀长的年轻男人迎风而立,手里握着一卷书册,谢景很是兴奋地跑过去:“先生找我,可是有事?”

年轻男人眼中掠过一丝惊讶,没想到谢景是个仅到自己胸口的小孩,脑中的计划迅速调整,他行了一礼,笑着道:“鄙人姓宋,名和锦,乃西街茶楼说书先生,日前得了一本传奇,名为《射雕》,因仰慕——”

谢景迫不及待地道:“我知道,我知道,先生,那《射雕》我有一本,先生,第二本什么时候才有?”

年轻男人,也就是宋和锦眼中笑意更深,他原打算借着献书的名义,以仰慕谢家人为原因,接近谢家实权人物,既然谢景喜欢《射雕》,便省了他一番唇舌,他把手里的书卷递给谢景:“这便是,赠你。”

谢景拿着书爱不释手,闻言反倒惊诧,停止了翻书的动作,不解地看着他。

宋和锦道:“不瞒谢小公子,鄙人有一不情之请。”

他娓娓而谈:“鄙人除写书外,还经营了一个戏班子,名为轻歌舞剧团,近日,我们的戏曲在京城很是风靡,谢氏一门忠烈,为国为民,鄙人仰慕已久,欲上门献艺,聊表敬意。望小少爷成全。”

谢景第一次被人如此郑重托付一件事情,对方还是慕名而来,霎时满心骄傲,豪气顿生,拍着胸脯道:“先生这般情深义重,我岂能辜负,我今日回去便禀报祖母,请告知我住址,静候佳音即可。”

宋和锦热泪盈眶,握住谢景小少爷的手,激动不已:“真的?!小少爷,你可不能诓骗鄙人?!”

谢景第一次被人质疑,有些不悦:“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先生信我。”

宋和锦从怀里掏出一张文书契约,双手恭送到谢景面前,谢景疑惑:“先生,你这是……”

宋和锦:“此乃我表姐红叶姑娘的卖身契,她自小孤苦伶仃,投靠于我,今日我与小少爷一见如故,觉得你是个值得托付之人,想把姐姐托付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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