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书馆有专门的抄书人,抄得又快又好,还不费纸张,只是人心隔肚皮,钱帛动人心,难保他们不会泄密,或暗暗偷抄了书稿,转卖给其他的说书人。其次,家里有现成的人力,不用未免太浪费。最重要的是,纸张很贵,宋和锦目前没钱,二房的几个庶子却有。
“至于销路,你们也无需担忧,尽管把书抄好就是!”宋和锦三分真实三分装出来的不满:“若你们不肯,我去找书馆的抄书人帮忙就是!”
宋和堂连忙说道:“别别别,锦堂弟,说好了的,我们给你抄,三十文钱!”他眉开眼笑,半强迫地把宋和锦手中的书稿拿进屋里,把宋和锦推出屋子:“夜已深了,锦弟你早些歇息!”
他们三兄弟轮流挑水,一个月才得二十文钱,对比起来,抄书可赚多了!宋和堂浑身火热,不管一旁眼神游移的宋和辉,当即就开始看起宋和锦规定的要求来,灯烛贵,他不舍得烧太多,待到第二天一早,他早早起来,赶紧梳洗,等到晨光射进屋里,埋头苦抄起来。
被他这股干劲影响,宋和辉那一点犹豫抛到九霄云外,忙不迭也抄起书来,就怕自己抄迟了,钱全被宋和堂赚了去。
二姨娘和三姨娘还以为儿子终于懂事,晓得上进,心里颇感欣慰,看到笨手笨脚地搓洗衣物的宋薇薇姐妹,更感厌烦,一巴掌扇过去,怒斥:“没用的东西!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宋丹丹捂住自己的脸颊,耳朵嗡嗡响,面上火辣辣的痛,眼眶弥漫上水雾,却强忍着不敢哭出来。她们的父母都不在宋家了,没有了依靠,她怕自己若是不识抬举,便会被姨娘们借机扫地出门。
宋薇薇一脸气愤地瞪着三姨娘,敢怒不敢言。那些话过去都是她娘骂这些姨娘的,曾几何时,现今角色对调,轮到她们姐妹被这些姨娘们糟践了?!她委屈又愤怒,眼神喷火,满腔激愤。
三姨娘看到她的表情,不仅不惧,反而得意大笑:“怎么,你也想尝尝巴掌的滋味?”
宋薇薇急忙摇头,连连摆手,语带哽咽,连声“不敢”“不敢”。低垂的头颅下面,却是怨恨的一双眼。
都是丹丹,洗衣服而已,那么细致做甚!惹恼了三姨娘,连带着她一并受累被骂!
三姨娘心情大好,丝毫不把宋薇薇姐妹放在眼里,伸了个懒腰,一边捶肩膀,一边娇声吩咐:“你们这几个贱蹄子给我好好洗!洗完了才能吃饭!要是被我发现你们偷懒,饶不了你们!”
说着,打了一个哈欠,扭着款款细腰,回房间休憩去了。她这几天都是一大早就起来,疲乏得很,趁着清晨凉快爽和,正好睡个回笼觉。
三姨娘一走,二姨娘和四姨娘顿时心里失衡,两人彼此对视,哼一声,也放开自己手头的工作,扭头回了房间。
院子里,便只剩下宋薇薇五姐妹和翠娘在干活。
宋薇薇的三妹宋楚楚见几个长辈都走了,眼珠子一转,抱着自己的那盆衣物,重重地放到翠娘跟前,居高临下地道:“你今日把我的衣物给全洗了,不然我饶不了你!”她今年不过十一岁,扎着两个包包头,身形单薄,却学着大人的模样,双手叉腰,很是威风的模样。
她觉得自己聪明极了,抢在姐姐们的面前,找到了仆妇给她干活,她就不用整天把双手泡在水里,也不用搓来搓去,弄得手臂酸痛。这个翠娘向来是在家里干粗活的,她不敢不干。
小大人模样的宋楚楚跟着三个姨娘有样学样,算盘打得挺响,哪知道向来在家里低眉顺眼、逆来顺受的女人这次却没有唯唯诺诺地应“是”,反而笑着对她道:“小丫头片子挺精,可惜是个赔钱货,你娘都不要你,倒还以为自己是大小姐!可怜,可怜!”
翠娘用怜悯的视线扫视了宋薇薇姐妹一圈,连连叹息,视线触及三个姨娘扔下的木盆,顿时犯了难。她每日领回来的量都是有定数的,每个人从早洗到晚,堪堪洗完而已,三个姨娘不洗,她们便赚不了这个钱。
可是若不能及时把衣服洗好拿给牙婆,牙婆下次便不肯再给轻易给那么多衣物给她们。往后便会少赚几十文钱,且日后去那里拿衣物,牙婆也不好说话,她必然会先把衣物给那些洗得好的妇人。
别看浆洗衣物辛苦钱又少,总有活不下去的人抢着去干,这一行同样竞争激烈,翠娘已多次去过牙婆那里,自然深有体会。
这剩下的衣物,可如何是好?
翠娘苦恼着,眼角余光瞧见挪着小碎步从厨房走出的宋和兰,眼睛顿时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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