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人不回话了,祝荧讽刺地笑笑。

他疲惫地去浴室洗了个澡,水汽蒸腾中,镜子里倒映的青年苍白得毫无血色。

浑身除了深深浅浅的吻痕,还有淤青落在手腕上。

后颈被狠狠地咬过,腺体上交错着好几道Alpha的牙印,可见之前经历了多么粗暴的□□。

祝荧不怎么懊恼,裴慕隐会失控成这样,一定比自己更生气。

他洗完澡涂了药膏,发现自己当时虽然很害怕,觉得裴慕隐和疯了一样,但其实除了腺体,其他地方伤得很轻。

估计是他的状态不好,裴慕隐怕下手狠了要出人命。

祝荧本来喊了许元思送书,到现在也没个影子,打电话过去也没接,八成正和炮友打得火热,于是也不催了。

他在手机上看了一会课件,然后门被敲了敲。

同居过的情侣久而久之会记得对方的各种小习惯,包括敲门的特点,祝荧也不意外。

即便他很不想承认,事实就是他不假思索地辨认出了外面是裴慕隐。

拜这个恶劣的Alpha所赐,他的嗓子到现在还哑着,所以不是很想搭理,干脆躺下来装睡。

再眯着眼睛偷偷打量罪魁祸首。

本以为裴慕隐会冷着一张脸,没想到他失魂落魄地望向自己。

祝荧装不下去了,嘀咕:“干什么?”

裴慕隐道:“我帮你去拿书的时候见到泡泡了,担心他一个人乱跑,让江楼心在照顾他。”

祝荧挑了挑眉,拨弄着枕头边沿的布料。

泡泡是隔壁邻居家的小孩,父亲酗酒赌博,有暴力倾向,而母亲在外打工,没办法照顾他。

祝荧觉得他的身世和自己类似,不禁心生同情,总是邀请小孩过来吃零食玩游戏。

这几天他住在医院里,泡泡放了寒假照常来他家转悠,以至于和裴慕隐撞个正着。

他知道裴慕隐大概误会了什么,但没有及时解释。

裴慕隐问:“是我们的小孩吗?”

祝荧轻笑:“你猜啊。”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裴慕隐觉得自己被祝荧一步一步地引诱着,踏上规划好的圈套,却又不可自拔。

要是自己重逢那天能忍住心里的不甘,或者之后不去听祝荧说那些话,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受煎熬。

他陷在这片看似温软的沼泽里,眼睁睁地沉下去。

祝荧又说:“你应该觉得我很恨你吧,这都要你猜,不是在存心折磨人?”

裴慕隐沉默良久,说:“是啊,难道不是这样?”

“这算什么,难道能比你五年前完全不听解释,我在你家门口等了整整一晚上,最后被你朋友为难嘲笑还过分?”

“你就等着现在来算旧账。”

祝荧道:“让裴大少爷难受了?”

裴慕隐嗤笑:“没有关系,我来之前去了趟地方,半小时我还是等得起的。催诊所出亲子鉴定结果,比撬开你的嘴要容易多了。”

他还说:“还有我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等你出院了,我有空全都好好打听一下。反正机票也退了,国外的工作交接给别人,我就在这里待上一年半载,陪你慢慢磨。”

祝荧知道裴慕隐嘴硬,与其说是慢慢磨,不如讲成放不下他。

但眼前这种互相伤害没太大意思。

“你都不懂自己错在哪里,待上十年也没用的。”祝荧道。

“不是,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还能到现在一句对不起都不肯说?你的道歉就高贵,我的解释活该说几十遍都没人听?”

祝荧深呼吸了一口气,道:“之前被我呛了几句就生气,却能放任朋友骂我是□□。这就是你的喜欢,相比之下,我的喜欢比你正常多了!”

他本来不想说这么多的,晾着裴慕隐在旁边胡思乱想,够裴慕隐不痛快的,自己还少费口舌。

只不过,会情不自禁的不止裴慕隐一个人。

他抬眼望向裴慕隐,而裴慕隐也看着他,目光中有所挣扎。

要道歉吗?

往日年少轻狂的心上人愿意低下头,这样的话,自己好像很难不心软……

正在两个人无声僵持之际,祝荧的手机忽然响了,是转账提示的声音。

祝荧不明所以,发现自己账户里居然多出了五百万。

他被这举动弄得措手不及,继而记起自己对某位投资人的挑衅。

[收到了吗?]

[握手就算了,我更喜欢你的腰。]

祝荧倒吸一口凉气,这人是突然疯了?!

能给自己打那么多钱,不是挪了银行的贷款,就是动了该存着备用的资产!

“刚做完这笔,身上还留着吻痕就找好下家了?”

裴慕隐冷冷地问他,他答不上来。

紧接着,裴慕隐的视线从他的手机上移开,一边后退了半步,一边说话。

“忘了给你结账,真是不好意思。之前给你开价的是谁?我慢了几拍,否则还能再帮你抬高一点。”

祝荧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似乎在看陌生人。

在温暖的空调房里,他渐渐觉得有冷意在由内而外地蔓延。

裴慕隐说:“能为了包小情人拿出这么多钱的,本市也就那么一圈败家子,我应该耳熟吧?会不会恰好还骂过你?他骂错了吗?”

祝荧道:“你闭上嘴滚出去。”

“我在问你话啊!你说完我就滚,不耽误你接活!”

裴慕隐说话声音太响了,空荡荡的贵宾病房里会有回声。

每一点余音都如同重击,打在祝荧脸上。

那次不是为了什么潜规则,会有五百万,是裴夫人让自己打胎。

他还记得裴夫人嫌恶地说:“别想着用小孩捆着我儿子,饶了他吧,你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你要把他拖到泥坑里去才罢休?”

祝荧没拿,还妄想把孩子生下来。

要是成功的话,该和泡泡一个年纪了。

可惜他还是做了流产,因为月份大了,没办法药流,手术刀在他的腹部留下了一道会阵痛的疤。

祝荧笑了笑,正想说话,裴慕隐接了一通电话。

“裴先生,您貌似搞错了吧?这个小孩和您没……”

裴慕隐没等人说完,就直接挂断。

他不着感情地看祝荧:“你不说就算了。”

祝荧从床上下来,趿着拖鞋走了几步,站到裴慕隐面前。

他没讲挽留的话,却自有一种奇异的魔力,教裴慕隐动弹不得,紧张得仿佛在接受宣判。

祝荧牵着裴慕隐的手撩起自己的衣摆,裴慕隐几乎屏住了呼吸。

他摸到了一道非常严重的伤疤。

代表祝荧是真的怀孕过,也、也应该生了下来。

自己不太敢确定,只觉得这道口子像是剖腹产的痕迹。

并且纹路凸起得明显,就这种愈合程度,估计是近两年发生的。

祝荧笑得古怪又残忍:“我遇到的第一桶金是因为它,这份答案你满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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