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公司如日中天,非他之前就职的单位所能比拟,投资的项目向来饱受瞩目,好几桩都能被列入行业内的成功典型。

能踏进总部就属于高攀了。

室友在门口拍了张照,去前台做了登记,正要被穿着考究的美女领上楼,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西装革履的精英们围着一个高挑的青年,交头接耳地讨论着什么。

话题大概颇具争议性,所以各自神态紧绷。

室友忍不住去张望,看清楚中间那人的脸后,感觉自己膝盖一软。

操,祝荧怎么没说过自己前男友是个阔少?!

裴慕隐也看到了他,瞥了眼他身边的美女,那女人便知情识趣地回到了工位。

室友可怜弱小又无助,被裴慕隐提溜走了。

一来就来了总裁办公室,他诚惶诚恐地坐在沙发上,怂得像是个鹌鹑。

裴慕隐道:“面试?”

室友连忙点头:“对对对,我给技术部投了简历。”

裴慕隐的手指在桌沿敲了敲:“简历呢?”

看样子是要包揽了人事经理的活,室友胆战心惊,心说祝荧你真是害我好惨。

他忘记带纸质简历,又不好问人借打印机,只好反坑一把,让祝荧送过来。

祝荧全然不知室友经历了怎样的心理煎熬,找到被遗漏的简历想喊个同城急送,然而雨雪天气没能接单。

他闲着也是闲着,直接坐地铁过去了。

到了公司被保安拦了下来,或许看他穿得节俭普通,神色淡淡还有点不耐烦,就起疑他的身份。

祝荧给保安看自己拿的简历,道:“帮朋友送东西。”

保安说:“做个登记吧。”

祝荧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随身携带的钢笔,在表格上填了自己的姓名和电话。

因为在实验室需要记数据,和人探讨问题也习惯列出框架,所以祝荧几乎笔不离身,字如其人,写得秀丽漂亮。

和保安耽误了一会,他在盖笔盖的时候,被人从身后叫住。

“祝荧?好久不见。”

来者穿着一身浅灰色的西装,搭了条羊毛外套。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有几分斯文败类的感觉。

他和裴慕隐的眼睛有点像,都极易给人一种含情脉脉的幻觉,眼尾恰到好处地上挑,看起来风流又傲气。

因为是私生子,小时候没被裴父领回家门,所以他随母亲姓,叫周涉。

祝荧道:“您好。”

“来这里找工作?”

他不懂自己怎么会在这里碰到周涉,烦恼地蹙了下眉头。

“朋友丢三落四,我来救急。”他道。

周涉说:“他叫什么名字?”

祝荧道:“人各有命,不劳烦你托关系了。”

“不算托关系,这里是裴氏的子公司,留不留他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是吗?看来你这些年混得不错,哪天去派出所改姓裴?”

周涉的脸色变了变,转移话题道:“你和慕隐见过没有?他最近回来了。”

和他身边的Omega不一样,祝荧的美丽带有攻击性,不是好招惹的人,他对待时也不敢轻佻马虎。

祝荧道:“有什么好见的,他有多恨你也就有多恨我。”

周涉嗤笑:“他是不是还误会你背叛了他,去当了他嫂子?”

“当嫂子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要有本事让他承认你是哥哥。”祝荧道,“你做得到吗?”

他低头给室友发消息问他在几楼,烦躁地往里走。

而裴慕隐要出去一趟,已不愿意再等那份简历,让他室友打道回府。

四个人在电梯口撞个正着,室友和霜打的茄子一样,魂不守舍地往前横冲直撞,冷不丁撞上了周涉的胸膛。

他闻到了一股香味,刚想破口大骂有没有素质,在公共场合散发信息素,Alpha这么骚是想勾引谁啊?

发现对方打扮得非富即贵,他悻悻地把话咽了回去。

裴慕隐顿了顿,道:“你过来。”

室友以为他在和自己说话,晕头转向想回去,却见他直直地望着祝荧。

祝荧一动不动:“有事?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好说的,送完东西就打算走了。”

裴慕隐突然有些克制不住情绪,这两天的镇定和麻木终于被打破了一角,露出最原始的喜怒。

他咬牙切齿道:“行,等你踏出这个门,看哪里还敢要你朋友。”

高高在上的继承人动用关系去为难一个小程序员,实在是很离谱的事。

可他看样子不像开玩笑。

祝荧拢了拢围巾,随裴慕隐去了旁边。

尽管裴慕隐一个字都还没说,他已经知道了对方失控的理由。

“我和周涉是在门口碰上的,这几年没联系。”

他不太想说这些,五年前留下的烂摊子,五年后已然成了无关紧要的旧事。

当年有千言万语想要做挽回,搁到现在再解释,他多说一句都嫌累。

付出过的代价太大,他没了再做挣扎的力气。

裴慕隐道:“还有呢?”

“还有什么?”

“这次是巧合,以前你突然和我玩消失,被他送回来是巧合,我送你的东西出现在他手上也是巧合,就连你保存了他的私人名片都是巧合?”

说完,裴慕隐甚至感到绝望。

自己希望祝荧否认它,推翻它,为此恼羞成怒地骂自己也好。

可祝荧只是嗤笑了下,说:“对啊,我和这种人的缘分都比你深。”

他飞快地看了裴慕隐一眼,又撇过头去。

室友在远处听不到他们的交谈,单单是无意瞥到了祝荧的眼神。

他不确定裴慕隐是怎么理解的,瞧这大少爷的脸色差到了极点,也许觉得祝荧冷漠,也许认为祝荧的消极简直莫名其妙。

但他觉得,祝荧好像心都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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