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慕隐支起耳朵:“他住在哪里?”

“在城东的公寓,离这里挺远的,他其实不太想来,我们劝了他好久。”

“嗯?”

“现在拉赞助太难了,这种投钱跟无底洞一样的事情,很少有人乐意做。咱们实验室要上上下下齐心协力!”

那人说完,还补充:“一般有小祝在就能事半功倍,他已经是我们的吉祥物咯。”

高管们酒足饭饱后没尽兴,请这群高材生去唱歌。大家有福同享,把醉醺醺的“吉祥物”也半拖半拉地捎上。

抢不到麦的就玩真心话大冒险,祝荧的手气不行,连输好几次。

裴慕隐在旁边听到了一点,感觉实验室里大概有人喜欢祝荧,那些问题都问得有些暧昧。

不过也是,祝荧一直是很惹眼的存在,自己在与他恋爱的那段时间里,没少为此吃醋。

“最近一次亲吻是什么时候?”

祝荧道:“亲吻?亲额头算不算?”

别人朝他挤眉弄眼:“那么温柔,还亲这种地方!”

祝荧不在意别人的起哄,喃喃:“今天早上。”

“那第一次接吻呢?”

他顿了顿:“高三。”

别人对这答案觉得诧异,以为祝荧搞错了,强调道:“是接吻,伸舌头的那种。”

“就是高三。”

平时和祝荧关系不错的女生抓狂:“这也太震惊了,你居然会早恋?谁拿了你的初吻还和你分手?”

祝荧的反应很不正常,照理来讲应该笑笑就过去了。

可他抿起了嘴,那神色不知道是嘲讽还是难过。

岂止是初吻呢?

是他青涩的有关于爱的一切。

被粗暴地破坏以后,他就失去了爱和被爱的能力。

光线因歌曲的MV而忽明忽暗,有人点了一首老歌,画面是黑白的,祝荧眉间的那颗美人痣就成了这里最鲜艳的那抹颜色。

他似乎被酒精冲昏了头脑,动不动就盯着裴慕隐看,眼尾泛红又浮着层水光,特别地勾人。

他做得很明显,以至于陆续有人调侃他,还怕他太冒犯了,不好意思地向裴慕隐道歉。

裴慕隐没说什么,起身去外面抽了根烟。

燃到一半,身边多出了一个人。

在缭绕的白雾里,他近距离地看清了成熟后的祝荧。

祝荧说:“别这么看着我,不然我会以为你要旧情复燃了。”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祝荧问:“不怕开门见到你哥?”

裴慕隐掐灭了烟头:“你最好不要再拿他刺激我。”

他的兄长与他同父异母,作为私生子,却比他大了十岁。

这种豪门丑事根本没人敢和裴慕隐提,今天却被祝荧接二连三地拿来捅刀。

祝荧微微歪过脑袋,道:“那不说他了,五年没见,是不是该跟你做点别的?”

他的美人痣是红的,在额发间隐隐约约,再被他自己伸手撩开。

裴慕隐觉得他浑身是刺,曾经自己花了很多功夫,得以让他露出真实柔软的一面,如今又变成了这样。

“我没兴趣和你上床。”他道。

祝荧倚着墙,突然笑了起来。

他慢悠悠地问:“真的没吗?”

刚才在答题时又喝了两杯啤酒,他醉得一塌糊涂,语气也在不经意间放软,听着很能蛊惑人心。

裴慕隐觉得他不该有着悲惨的家庭背景,也不该被抛弃在十九岁的秋天,是被捧在手心里宠大的才对。

否则怎么会那么懂得操纵心思?

祝荧说:“我差点就要和他们介绍了,他们现在拍马屁的这个金主,以前还真的当过我的金主。”

这句话等于往裴慕隐头上泼了桶冰水,淋得他心里都渗着冷。

他想,不是的,我从来都没想要以此作践你,也没把以前那段看做金钱关系。

等到开口,他说的却是:“怎么,打算重返岗位再就业?”

祝荧听到后扭头就走,跌跌撞撞地去路边拦出租车。

裴慕隐想要把他带到自己车里,他被冷风吹得清醒了点,立即拍开了伸过来的手。

他面无表情道:“你滚开。”

裴慕隐心说Omega怎么变脸变得那么快,再有出租车停了下来,祝荧上去后就重重关上了门。

他说了句有Alpha在纠缠自己,司机踩油门踩得飞快,喷了裴慕隐一脸车尾气。

裴慕隐气得想发笑,不禁疑惑当初到底看上了个什么棘手玩意?

他原地深呼吸了两口气,陈年积攒下来的愤怒和不甘逐渐涌出,又被强行压了回去。

自己终归不放心祝荧醉醺醺的一个人回家,开车追在了那辆出租后面。

城东的公寓很老旧,但比祝荧之前住的院子要好。

那真的是盖上“拆”字就能当危楼了,当初他陪祝荧待过几晚,朋友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睡得着觉。

眼前这处地方好歹没有漏风漏水,天花板上没有裂缝,门口也不会被催债者涂上乱七八糟的东西。

祝荧搭着扶手,吃力地往楼上挪,而裴慕隐就在半米外跟着。

这栋楼里有小孩在摆弄塑料玩具,捏起来发出嘎嘎的滑稽响声,偶尔还会鼓掌。

祝荧嘀咕了句“怎么那么晚还不睡”,看样子认识那孩子。

他走到门口就不走了,虚弱地咳嗽着,纤细清瘦的身体仿佛随时要散架。

就在裴慕隐要上前去的时候,屋里出来了一个人。

不是小孩,也不是他哥。

是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男人。

那人惊讶道:“你敢喝酒喝成这样?不要命了吧!”

他一边心疼地数落,一边急匆匆扶住了祝荧,继而发现了角落里的裴慕隐。

看清楚了裴慕隐的相貌以后,他磕磕绊绊地爆了句粗口,急忙把祝荧护在了身后。

而裴慕隐不自禁迈出了半步,冷冷地打量他。

前者满脸的不可思议,后者则情绪差到了极点。

祝荧没意识到此刻的剑拔弩张,只是重心不稳地晃了晃,低着头去和衬衫较劲。

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的手脚有点不听使唤,无意把衣摆掀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裴慕隐觉得他的腹部横着一道触目惊心的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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