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门口出了大事,作为一家之主的洛槐却毫不知情,心不在焉地跪在御前听皇帝皇后的训话,大概就是说些成亲之后要夫妇和睦、相敬如宾、白头偕老云云。

总之就是些不可能用来形容他和他那个王妃的词,想来他们应当比较适合什么泾渭分明、互不相扰、一拍两散,洛槐低着头,悄悄撇嘴。

“皇儿今日大婚是大事,可太子殿下身在南淮未归,祭礼是不便举行了,但陛下已经应允改日让你和太子一同举办祭礼,以告先祖。”

赵皇后今日也是一身盛装,岁月未能催美人,曾经的澧朝第一才女如今依旧光彩照人,坐在比她大上一轮的皇帝身边显得青春异常,温柔和煦地对洛槐说道,生怕委屈了他半点。

与太子一同祭天无异于向天下宣告他与太子平起平坐,对一个皇子而言,这是莫大的荣誉,可洛槐却眉头一皱,看向自己的母亲,不情不愿道:“儿臣不过是娶个王妃而已,祭天有麻烦又累的,儿臣不想做。”

为亲生儿子费尽心思铺下的路却被他轻飘飘两句话给扔下,赵皇后的脸色立时变得难看起来,面上虽不动声色,但洛槐能看见她眼中结冰的寒意。

他的母亲总是如此看他,洛槐早已习惯,甚至感受到了些许报复的快感,交杂着情绪扭开头去,便看见他的父亲摇摇头,骂道:“没出息的东西,成亲这样的大事都嫌麻烦,是朕和皇后将你惯坏了。”

“儿臣知错,但儿臣懒散惯了,这样的大事还是得劳烦皇兄才是。”洛槐嬉皮笑脸地认错,肖似赵皇后的样貌看着漂亮讨喜,特别是水汪汪一双眼谁看了都不忍多加责备,皇帝也是摆摆手就将他放过了。

自从洛槐搬出皇宫在宣城另辟王府以来,他便很少回去,今日是依照祖制在大婚之前召他进宫训话的,礼官候在殿外,宫室之中没有多余的人,三人相对,突然安静下来竟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隔阂并非凭空生出的,幼时洛槐同父母很是亲近,但年岁越长他才越发明白,他的父母并非他的父母,而是天下的君与天下的后,君臣父子,他们之间可以是纲常可以是礼教,唯独不该是纯粹的情。

自打明白了这事儿起,洛槐便觉得与他们独处如坐针毡,当下也是,巴不得吉时快些到,拔腿就能奔出宫去。

殿外有中官通禀,洛槐以为是来报吉时的,膝盖都已离地,结果中官说是有事向陛下禀报,悬空的一对膝盖又乖乖落回去了。

洛槐眨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中官从殿门外走进来,心说他若说不出什么大消息而耽误了自己离开的吉时,一定让他尝尝跪上一个时辰的苦头。

“参见陛下,皇后娘娘,魏王殿下。”中官挎着拂尘向周围问候了一圈,站起来靠在皇帝耳边耳语了两句。

也不知说了什么,立时皇帝就变了脸色,嘱咐中官莫要声张,接着便看向了一脸懵然的洛槐,沉吟片刻,道:“皇儿啊,父皇养你千日也该用一用了。”

“啊?”洛槐歪了歪他漂亮的小脑袋,更加疑惑了,“难道我不用成亲了吗?”

“办好了就能成。”

“那办好了能不成吗?”

“滚出去。”

出了宣城,南郊多山地,曾经有个江洋大盗带着小弟在山头上修了个寨子,专抢来往的商队和漂亮的姑娘,府尹带兵上去剿了好几次,都在半山腰被他们拦了下来,仗着山势险恶盗匪愈加猖狂,最后纳了一条计策用美人为饵将好色如命的江洋大盗引来,擒获了关进大牢里山头才平静下来。

洛槐换下婚服,穿着轻便的甲胄,带来两队兵马从宣城里滚出来了,一队是云筱从北境带来的黑甲军士,另一队是他爹给他的红甲护城军,一到郊外黑甲军士便在白尘的指挥下散开去寻郡主的踪迹,剩下的红甲护城军便绕在他身边保护。

这年头的兵自主性还挺强,洛槐带起来很轻松,很满意,勒马停在了原地等消息。

郡主在大婚当日于魏王府前被劫走,皇帝一听就肝火上来了,一面封锁消息,一面将他踢出皇宫来寻他的未来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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