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鸣放蹲在程徽骁身旁,轻声呼唤,他知道公子又想起原小姐了。

程徽骁的思绪被这声音搅扰开来,原以柔的笑靥逐渐消退,眼前只有贫瘠的土地和望不见来路的石壁。

程徽骁拾起花簪和木盒,揣在怀里,脸上的表情复杂而痛苦,尽管还穿着一袭白色长袍,可再也不是那夜出现在拾寺面前的天人,而是怒火中烧,被仇恨腐蚀的复仇者。

拾寺的出现,慢慢消融了他内心的冰层,可这时间太短,才三两日便又回到起点,甚至更恶,尝过甜的人怎会愿意吃苦,而得不到甜的人又怎会让自己心生妄想。

他现在甚至有点责怪流千名的出现,若不是他,拾寺至少还在身边,只要可以看见她,能够幻想于他而言,也是为数不多的快乐。

他甚至怨恨他的母亲,为何要将这副重担交到他的手里,为何要让他做送大哥上至尊之位的保护伞。他本不想的,他只想平淡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守护自己喜欢的人。

只是这一切,都不能得偿所愿。他终不过是戴着枷锁行走在人世间,想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明知拾寺不可能是以柔,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也许,离开是对彼此最好的安排。

只是,没想到,碧雀刃竟然在她身上,他竟丝毫没有瞧出,真真是人在事中迷!

“鸣放,我们快马加鞭返回东荣,和师父商量下对策。”程徽骁故作镇定的安排着。

“流千名,你。。。”只要一提起这个名字,程徽骁便觉得有一股气血涌上心头。

“少主,奴办事不力,理应以死谢罪,但是现如今碧雀刃还没寻到,奴还不能死,奴誓要为公子将碧雀刃夺回来,待千秋大业一成,奴定会自行了断。”流千名跪在地上,自责悔过。

“你起来吧,你的命,我不要,拾寺的命,你也不能要!我要你拿回碧雀刃,但绝不能伤拾寺分毫!”程徽骁声音低沉,一字一句的说着,每一个字都清晰的灌进了流千名的耳朵里。

“奴。。。”流千名有些委屈,有些为难,世上安得此两全法?但也拗不过程徽骁的命令,应声答到:“奴,遵命!”

“你且去吧!”程徽骁说完一挥衣袖,单手背于身后,示意流千名退下。

流千名识趣的请辞,告退,倏一下就不见了身影,山谷里传来几声鸦叫,剩下的只有如片刻前一般的寂静,只是这寂静依旧,而人面却已不知何处去了。

话分两头,这边程徽骁携鸣放,胡光,胡敏日夜兼程,赶回东荣城,暂不细表。

且说那边拾寺一人一马,颠沛过山谷,绕小道,茫茫然奔袭,不知该往何处去。

她仍然要去东荣的大目标无法改变,只是为避免遇上程徽骁等人,她只得挑小道走。

跑了一阵,见无来人,拾寺寻了一僻静处躲起来痛哭不已,似乎人世间的种种苦难在这短短几日便让她尝尽了,亲人突然离世,歹人穷追不舍,而遇到的那么好的徽成哥哥,鸣放哥哥,竟然通通都是自己不能亲近的敌人。

拾寺难过极了,她只觉得心里有一大块石头堵着,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来,世界这么大,她还能相信谁?她还敢相信谁?带着这一把碧雀刃,便成了众矢之的,朝花姑姑,拾寺好累啊,你知道吗?你要是在就好了,朝花姑姑,拾寺真的好想你,我该怎么办呀?

拾寺从日头当照哭到日落西山,眼泪仿佛要流尽了,似乎只有这样,她的委屈,恐惧,痛苦,失落,焦虑才能得到短暂的释放。

她还只是一个不到十五岁的少女啊,本该是花一样灿烂绽放的年龄,却因为这突然的变故,落得如此地步。

可谁说这不是命中注定呢,当朝花带着她藏匿之日起,她们的命运已然注定,守护碧雀,扶持幼主,生为此生,死为此死。

拾寺实在想不明白,这一把短短的刀刃究竟有何魔力,能让姑姑以命相互,又怎能让高凉国起死回生?她想不明白,也不愿再想了,就像放弃了探寻手臂上纹身的秘密一样,也许这些都是自然无缘由形成的。

天渐渐暗了下来,四月人间芳菲尽,最后一抹晚霞归于山坳之后,小路边开始出现星星点点的萤火虫。

拾寺牵着马,神情疲倦的慢慢走着,随便走去哪里吧,若找不到能栖身的地方,就露宿在这荒郊野外吧,若是恰好有那豺狼虎豹来了,便让它来饱餐一顿吧,拾寺生存的希望一次又一次燃起又熄灭,命运的手无情的拨弄着她,她都懒得挣扎了。

“咕咕。。。”肚子此时发出了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这荒野的宁静,也打破了拾寺颓唐的情绪。她的心灵可以处于自生自灭的情绪中,可身体却不行,饥饿像是一种催促生命向上勃发的力量,它让你无法将注意力集中在伤心回忆上,它让你不得不面对并克服面前的困境,它在告诉你,你不能死,你得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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