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醒来已是日落时分,范满满摸了摸肚子叹了口气,天天跟着跑腿,别人是仙人不食人间烟火的,自己就是一个俗胎,几天没开张了,真是吃力不讨好。收拾了下东西,没穿道袍,翻出了件灰扑扑的褙子,里面换了件裹得严实点的交领里衫,其实看着和那旧不啦叽的道袍也没什么区别,范满满感慨了下命苦,挽了个发就往开封城里赶去。

这个时辰去可以打个杂工,宵夜外食外送,替人代个书信,摊铺打个下手,不过范满满最愿意接给楼里的姑娘制口脂的活,活相对轻松,来钱也多。范满满托大帆给她寻了个这个活,本来老鸨不乐意,上一个赶范满满走的老鸨就一直宣扬她是个不详之人,但她和别的人比价格实惠,手艺也好,加上大帆说她修道后能驱邪,老鸨这才答应。

到了凝云馆后门,范满满叩了几下门,护卫见是她,“阿满好久没来了啊!昨天琴姨还说口脂都要用完了,正等着你呢。”

“我一般不都是将近月底来嘛,大帆呢?”

这大哥努了努嘴指前院,“怜姑娘今天献艺,他去看场子了,你说他这不是找罪受吗?”

之前因为有人出言轻薄,大帆还和人打了一架,被罚了月钱,但这种事局外人也看不清,不便多说。“我去制香房啦!”和这大哥打了个招呼轻车熟路地往制香房去。

之前的香酒已经制好了,今天主要是过来熬牛脂,另外老鸨看中她的一点,是她会制香,做的口脂会添自己的香料,比市面上卖的都好。范满满将牛油和牛髓放入香酒,用大火烧煮,每次沸滚加一次牛油脂,这个过程得要人一直看着不停搅拌,其实除了熬时间,也倒还好。朱砂制的红颜料,是范满满之前就制好这次带来最后加入就行了,她自己制的提了花汁的染液,朱砂少,加入了草药,所以有香味。

在熬制的过程中,范满满拿出话本放边上时不时翻两页,开封城里这种话本五花八门,天子家的事都敢写,禁了抓,新的又出,反反复复也没用,后来上头直接就放开闲谈了,只要别太过份,也管不大管。这本正讲着前朝长公主和内侍的故事,虽然是禁书,但市面流传太多了,销不过来。故事感人泪下,范满满边抹着泪边搅着锅中的牛脂,突然感觉房内有风吹进来。因烧制东西,窗是开着的,但这风明显是从墙那吹来的。

范满满握紧手中的勺子,不敢回头,思考着如果从窗户逃出去她的速度得要多快才能保命。

“你怎么在这?”后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范满满拍着胸脯转过来看着钰真人,“你怎么在这!刚刚吓死我了!”

“怕老三来找你?”见范满满点头,白了她一眼,“我不是给你铃铛了吗,有事摇铃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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