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康在图书馆看的书,并非是什么考证的专业书,而是一些医学书籍。
末日之后,懂得哪怕一点点医术的,都会在那些逃生队伍中更加吃香,毕竟生死攸关的时候,没有太多人会去同情帮助没有价值的人。
他想过了,物资再多,也没办法完全避免被抢走、用光的那一刻,他再擅长使用武器,到了后期,更是会比不上那些觉醒了攻击异能的人。
反而是医术,作为一技之长来傍身,越到后期越有用,哪怕是会异能的人,也是会受伤的。
至于重生前他曾经碰到过的,拥有治愈系异能的人,那只是屈指可数的稀缺人才,不是每个队伍都能拥有。
临时抱佛脚,当然没太大用处,最多能学到一些基本的急救知识,紧急处理,聊胜于无。
在重生之前,闫康本来是想要学医的,但是没有父母支持,还要还助学贷款的前提下,用太长时间去学习并不现实。
临毕业的那一年,他甚至因为安安的事情,直接跨专业去考了法学的研究生,然后开始半工半读。
后来和安安回了老家,就把法学的那点知识都扔了,重新准备考教师资格证,打算去中学上班。
和往日一样,闫康看了半日的书,找材料根据视频、网课之类的东西,实践练习了一下各种绷带的打法、急救手法后,就再次离开,开始在郊外跑步。
他曾经因为一心扑在学习上,身体素质不够好,在末日刚开始时吃了些亏,这一次,不会重蹈覆辙。
锻炼的时候,余光瞄到那个混混又在四处乱转,似乎偷看自己的身手,闫康干脆把人拉了过来当沙袋……不,陪练。
鼻青脸肿的离开后,闫康觉得第二天不会再有陪练了。
他会的一些打法,锻炼身体的方式,都是在末日中学来的,或者说是被迫习得的。这种野路子在混混看来,招招都是阴狠直白的杀气,太吓人,不像是锻炼身体,是在为杀人做准备。
混混临走时忍不住问闫康,“大哥,您这是准备宰了什么仇人啊?”
闫康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仇人。”
混混听着不太信,但又不能暴露自己调查过人家,知道闫康确实有个害得他丢工作的富二代仇家了,只能假笑了两下。
混混掉头走了。闫康没多看他,只是在喝水的间隙,自言自语似的,想着刚才的问题。
“……我只有想要保护的人。”
重活一次之后,曾经让闫康恨得牙痒痒,可以算得上毁了一生的仇人,如今看来不过是个渺小模糊的存在,不值一提。
对比之下,亲眼看着,或者亲手让那个肇事者倒霉,早已不是最重要的事。
结束了运动的闫康洗了把脸,额发和鬓角湿润地贴在脸上,又被擦得半干。
随着最后的水迹被擦干,头发重新整理,闫康去往厕所隔间,将运动背心和短裤换下,穿回一丝不苟的白衬衫、西服长裤与皮鞋,扣子系回最上面第二个。
然后重新来到镜子前,细细擦拭干净那副金边眼镜,戴回笔挺的鼻梁上。
闫康对着镜子中的自己重新绽开微笑,眨眼间,已经变回那个带着书生气的少年,紧绷结实的肌肉线条隐匿在干净的衬衫下,一如过去那个只知道道理和知识的毕业生。
不,还差了点东西。
闫康及时想了起来,从兜里掏出老旧的手表,仔细戴回左手手腕上。
下午六点,闫康准时回到家,闫安也推着轮椅来到玄关,像过去那样迎接,“哥,回来啦。”
“嗯,今天吃红烧排骨,水煮肉,还有清蒸平鱼,好么?”
“好呀,都听你的。”
例行换鞋后,闫康把回家路上新买的菜放到闫安怀里,正要推着人去屋里,眼尖地发现了什么,动作一顿。
“康哥,怎么了?”
闫康微微垂着眼帘,俯身下去,握住了他的手腕,小心抬起,然后撸起闫安的长袖,“这是什么?”
在袖口之下,一小片青紫被暴露在空气中,无比扎眼。
闫安紧张了一瞬,努力笑了笑,“没什么,我不小心嗑了一下而已,不严重的。”
实际当然是他在努力复健的时候摔伤的,但这个还是秘密,他不想现在就透露。
“哥?”
“下次要小心点,我不在家,你自己出了点什么事,该怎么办?”
转瞬间,闫康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只是蹲下身来,微微担忧地注视着他,“疼么?”
“已经不疼了,哎呀,我都饿了,我们快做晚饭吧?”
闫康默不作声看了他两秒,终是点点头,推着人去了厨房。
一起做饭,是两个人的约定,闫安自从腿不好了,就很怕自己会变成没有用的废物,坚持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闫安熟练地从桌上取下小菜板,放在自己面前的支架上,坐着切菜、准备食材,帮忙扔扔垃圾,给饭菜计时。
做饭的间隙,闫安忍不住朝着朝夕相处的闫康多看了两眼。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重生以后,他总觉得哥哥变得更加敏锐了。
可是仔细观察过去,又觉得这就是过去的那个人,没有哪里改变。
“对了,安安,还记得季老师吗?”
“记得呀。”
安安迅速答道。
呲呲的翻炒声传来,闫康将葱姜放了进去,问完这句,没有急着说话。
季老师是他们小学时候的体育老师,如今已经有多年没见过,按照常理,安安应该会回想一会儿,然后再作答。
闫康笑了笑,“我也记得。”
空气一时间有些静寂,只剩下炒菜做饭的声音,两个人各有所思,都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
闫安也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反应太快了?不过,这种细节,也没什么吧。
反倒是康哥,为什么会突然提起季老师?
“过一阵子,是我们小学的校庆,在家无聊的话,我们可以回去看看,顺便拜访一下老师们。”
半晌,闫康才继续说道。
闫安连忙跟着点头,“是啊是啊,我也是听说了校庆快来了。”
重生之前,当然没有这段回母校看望的过去。
那个时候的闫安还沉浸在沉重的打击中,不想见到任何外人,放弃了治疗的同时,性格也变得沉闷阴郁。
而如今的他,看起来和车祸前那个开朗阳光,对一切都充满希冀的大男孩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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