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万杏和系统拌嘴的期间,黑油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开门的是一个褐色粗布短打的年轻人,他在看见万杏明显地愣了一下,思索片刻很快便弯腰:“奴才见过万姨娘。”

万杏清了清嗓子,细细地问:“你家公子可在?”

她声若莺歌,娇而婉转,细白的指尖提着一个红棕色雕莲食盒,削肩细腰,身姿曼妙。

他不敢再往上看,方才惊鸿一瞥,肤如白玉,脸若朝华,实在是惊艳。

“奴才斗胆一问,”下人低着头,说话很是客气,“万姨娘这是?”

万杏轻柔地解释:“前来向公子赔罪,可劳烦小哥通报一声?”

下人闻言飞快道:“姨娘稍等。”

不一会儿,下人便恭恭敬敬地请万杏进去。

万杏第一次来敦成馆里边。听艾桃说,二公子御下极严,哪怕他本人不在府内,下人们都是不允许外人随随便便进馆内一步,哪怕是其他公子小姐都不行,更遑论身为半个下人的姨娘们。

敦成馆内处处皆是竹林石子路,甚是清雅。复行数十步,走出小竹林,却是豁然开朗,庭前竟是一片红白杏花林。胭脂万点,花繁姿娇,杏花密密麻麻压在枝头上占尽春风。而花林掩映中是一个小庭院,花下一条檐前风雨廊,身着白袍的男人披散着鸦色长发,颇有闲情地用着树枝逗弄一只朱色小鸟。

檐下坠有八角铜铃,无风却响,似是因人靠近。

男人听见铃响停下逗鸟,微微侧首,遥遥看了万杏一眼,而后笑道:“姨娘这是等策前去,扶姨娘过来?”

万杏一时之间被这美极的杏林一景迷了眼,后又被胡策的风雅和美貌迷了眼,听见胡策调侃她,她也没生气,提着食盒顺从地穿过杏花林。

她穿的素净,出来匆忙,也未披上斗篷,一身贴身的杏色襦裙,腰肢那不盈一握,如墨如云的秀发被簪起,露出的脖颈也极其纤秀修长,耳坠一点白玉珠润,活色生香。

临近檐前风雨廊,万杏才笑眯眯地说:“公子这地很是雅致。”

廊下挂了一块小木牌,写着“雨细阁”。

“风吹梅蕊闹,雨细杏花香。”万杏不动声色地拍胡策马屁,“这名字很贴切。”

胡策笑了下,不置可否。

“惊鸟铃响,姨娘还迟迟未过来,”胡策一本正经地解释起自己之前言语上的唐突,“策先以为姨娘病弱,许是没力气。”

机会来了!!

万杏垂下睫羽,故作柔弱地用言语撩拨:“若是没力气,公子又能如何?”

胡策闻言瞥了她一眼,然后抬手轻轻敲了一下镶玉点翠鸟站架。朱色小鸟极通人性,应声飞离。

“姨娘提个食盒来,”胡策不问反答,“可是做了糕点赔罪?”

他坐在檐下圆榻上,拨了拨身旁瓦炉的炭火,而后放置铫子,沸腾的水烟缭绕。

万杏一次没撩成,立刻就有点拘谨,老老实实地回答:“是啊。”

胡策抬眼笑问:“姨娘何罪之有呢?”

万杏:??狗逼男人你上次不是这么说的??

“上次累得姨娘大病,便已是策之过了,”胡策拨了拨水注的盖子,漫不经心道,“这次姨娘还特意送糕点过来,策受之有愧。”

万杏:别啊她做了那么久!!用料这么足!!

“到底是我的一番心意,”万杏跪坐在胡策对面的圆榻上,小心地掀开食盒盖子,将一小碟藕粉桂花糖糕取出,放在桌案上,鼓足勇气小意温柔道,“二郎好歹试试。”

她语气低软,“二郎”两字她念得缠绵悱恻。万杏说完便悄悄抬眼偷瞧胡策神色,却没愣神被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神抓了个正着。

“姨娘着实大胆。”

万杏有点慌,着急问系统:统姐!统姐!呼唤统姐!他讨厌我撩他!他说我大胆!怎么办!

【系统:别慌!别慌小杏妹!稳住,你表现得很好!狗男人嘛,嘴上说说的,内心美得狠。羞怯!不管三七二十一,杏妹对上他就是羞怯!】

【系统:然后撩拨!不停地撩拨!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地撩拨!】

万杏立刻怯怯,用一脸“你在说什么我怎么都不懂”的眼神无辜地看着胡策。

胡策突然朝她探身,一刹,竟离得她极近。他身上有淡淡雪松的味道,像高山仰止的峰尖雪落,冷冽又幽静。

万杏屏住呼吸,这个距离她觉得可以数清胡策浓密的睫羽,呼吸相近。她几乎是在一瞬间红了耳朵粉了脸,像个炸毛的猫一样,结结巴巴、害怕又强撑着问他:“你、你你你干森么?”

也只是一刹,胡策便侧了脸错开距离,淡定地伸手拿走万杏身边的茶罐。

“没作何,拿个东西。”而后胡策回身落座,好整以暇地看她,“姨娘唤策二郎,是想要策唤姨娘为‘小娘’吗?”

万杏有点想走了,她突然觉得自己也许、大概、估摸、可能有点扛不住。她忍不住朝系统诉苦:他太帅了,太可了,我把持不住,我觉得我真没用。

【系统:没事小杏妹,被撩多了就不怕了,下次千百倍地撩回去。】

胡策看了一眼万杏红透了的耳珠和脸颊,艳若桃李。

——就是一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其实脸皮薄得很。

胡策逗开心了,见好就收:“姨娘可唤策表字,策字胥方。糕点做的很是好看,劳姨娘费心,策晚些便用。赔罪不必,姨娘本无甚过错,天色也将晚,姨娘一人出来,还是早些回去罢。”

万杏闻言,连声招呼都没打,落荒而逃。

胡策看着小娇娥低着头动作急得像躲什么洪水猛兽,心里头又有点不痛快。倒是你招我惹我,不过顺势逗你几句,却是像他有天大不耻过错。

眼见万杏要出杏林了,胡策突然淡淡在檐下风雨廊说:

“不知姨娘可曾听过一句诗,”他声色浅淡,玉石之音,“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于是胡策见她脚下一个踉跄,心情又甚好起来。

“下次,”他意味深长地说,“若姨娘无甚气力,策愿……扶姨娘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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