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设在偏厅,侧临水渠,除正门外,三面开窗,夏夜的风,携来阵阵荷香,裹挟着屋内放置的冰块,清爽宜人,好不快活。
屋内一应摆设俱全,桌椅全是上好的紫檀木,雕刻着各式各样的花朵,寓意十二花神。碗碟是景德镇的青花瓷,看似相同,实则各有千秋。
桌上的菜肴色香味俱全,荤素搭配得当,每一道都很精致,令人不忍破坏。
“呵呵呵呵,这可不像是做菜,倒像是作画一般,着实是令人赏心悦目呢~”凝胭入座后,慵懒地靠着椅背,轻笑几声,忍不住调侃。
染瑶也不觉尴尬,温声解释:“家中不常来客,今儿个难得人多,厨子便也开心,自是拿出了看门的绝活儿。”
“既是如此,定要好好尝尝才是。无忧,真真以为如何?”凝胭故意逗两个小丫头。
身穿鹅黄色罗裙的小姑娘率先认真回答:“无忧以为,不能辜负大厨的心意。”
“真真会多吃的!”真真换了一身浅粉色罗裙,天真可爱,最适合不过。
几人说笑间,云璟也恰好过来。一身青衫,衬得他身形挺拔,气质非凡,恍若谪仙。
“兄长。”染瑶看向人,嫣然一笑,明媚温暖。
几人顺着染瑶的目光看过去,瞬间被惊艳到。
且不说两个小丫头,纵使如凝胭这般阅人无数的女子,也移不开目光。
她见过强悍的西域刀客,风流的富家公子,文雅的书生……却从未见过像他这般清冷出尘的人物。他仿佛生来便是如此矜贵清冷,不染尘埃。
只是,他的清冷,在遇到染瑶之后,便化为了绕指柔。他对着凝胭几人微微颔首,算作礼貌的客套。而后亲昵地揉揉染瑶的头,在她身旁落座。
染瑶浅笑着招呼人:“兄长不擅言辞,还望凝胭姑娘,无忧和真真切莫介意。菜肴已备齐,请。”
“无碍,多谢二位款待。”凝胭的目光看向云璟,似乎对他颇感兴趣。
云璟却毫不在意,修长的手指拿起筷子,夹了一道菜,放入染瑶的碗中。眼中的柔情,将他清冷的气质都淡化了三分。
“多谢兄长。”染瑶眉眼弯弯,仿若月牙。
云璟微微勾唇,并未多言。
凝胭看着二人,慵懒一笑,忍不住开调侃:“二位的感情真是令人羡慕。”
染瑶浅笑,看了云璟一眼,道:“染瑶自幼在药王谷长大,甚少同兄长相见,是以兄长偏疼我一些。”
云璟不言,只给她多夹了几道菜。
凝胭本想同云璟搭几句话,谁知他满眼只有染瑶,不曾关注他人。凝胭顿觉无趣,不再多言。
用过晚膳,云璟继续回书房处理事务。染瑶则安排人带着无忧和真真回房间休息,而后带着凝胭去院子里散步。
“贵府的布景当真是精致的很,倒不知府上是做什么的?”在凝胭的印象中,甚少有江湖中人如此精心的布置宅院,倒是一些文人墨客的作风。这一点,让她对染瑶的身份甚是怀疑。
染瑶莞尔一笑,答道:“说来或许凝胭姑娘不信,家中世代以经商为生,却不知为何,我同兄长皆志不在此。只是家业需得有人继承,是以兄长终是选择继承家业。”
“哦?此话当真?”凝胭俏眉微挑,显然不太相信,“令兄,着实不像商人。”
染瑶眉眼弯弯,甚是坦荡:“莫说凝胭姑娘如此以为,若我也不认识兄长,还以为他是哪家出来游玩的矜贵公子呢!许是怜惜我自幼于药王谷长大,不曾享受过别的女孩子的童年,兄长比常人更细心一些,衣食住行等方面都是精益求精,比之大家小姐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此体贴的兄长,着实难得,姑娘好福气。”凝胭也不再纠结方才的问题,语气里满是羡慕之色。
染瑶浅笑,没有接话,反问道:“说起来,倒是不知,凝胭姑娘家中是做什么的?怎么舍得让姑娘在天香楼做事?”
凝胭脸上的媚笑微僵,眸中快速略过一分杀意,强笑道:“我……父亲是个侠客,母亲是个舞姬。只是父亲得罪的人太多,遭到追杀,是以……”
凝胭说着,脑海里回忆起自己幼时的那天。母亲带着自己拼命的逃,只留父亲还在原地同敌人厮杀。只是,父亲寡不敌众,母亲根本逃不过那些人……
“抱歉,惹姑娘伤心了。”染瑶递过一方绣帕,脸上满是愧疚之色。
她的声音将凝胭从回忆中唤醒,凝胭觉得方才似是一场梦,那些令她伤心愤恨的情绪似是被抽走了一般,并未有平日里被噩梦惊醒的余悸。
“无妨,姑娘也是无心的。”凝胭梦游般地回答。
“染瑶给姑娘准备了药浴,现下也应当好了。姑娘不妨泡个药浴,早些歇息罢。”
“也好,有劳姑娘。”凝胭脸上重拾魅惑的笑意,仿佛刚才那般失态之人并不是她。
染瑶将人送回房间,便去书房找云璟。
见云璟正忙,染瑶也不吵他,只坐在他身旁看着他。
“忙完了?”云璟不必抬头,也知是她。
“嗯,”染瑶将头倚在他肩上微微阖眼,“有兄长在,真好。”
云璟停下笔,侧头看她,回应道:“我在。”
染瑶睁眼,正对上他认真的双眸,浅浅一笑:“兄长怎的不继续看账本了?”
云璟放下笔,调整了一下坐姿,好让人倚得更舒服一些:“见你如此开心,想来是有所收获。”
染瑶在他怀里蹭了蹭,眼波流转,促狭道:“那……兄长不妨猜猜,玖儿今夜有何收获?”
“必是同那西域女子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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