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绮玉取了碗面粉,打开柜子,里面仅剩的食材无多。其中唯一的一个鸡蛋还是柳柱说留着,明天早上煮了给他吃的。

柳绮玉望了一会,没有丝毫犹豫便拿了出来,她把蛋敲进面粉碗里,加了半碗水,将面搅拌和成一个面团。

面醒开还要一段时间,她正切着胡萝卜和土豆,苏宴已贴到她身侧,拿过她手上的刀,道:“我来。”

柳绮玉心里微动,侧开身子,惊讶了一会。

他这种人,不是最讲究君子远庖厨吗,怎还会屈尊来帮她切菜?

但见苏宴不急不慢,动作从容如云过流水,转眼之间,那胡萝卜就成了丝。

柳绮玉看着,好奇问:“苏宴,你以前练过吗?这么细都不断,是怎么切的?”

苏宴挑眉,他并未下过厨,适才说帮她不过随口一提,之前还略忧,怕没切好菜,反白白败了她一碗面,惹得她生气,所以他暗自思忖了一会,才切了第一刀。

苏宴见她一脸崇拜的样子,便知将她糊弄过去了。

他笑了笑:“练过。”

却没想这话引得柳绮玉笑容一僵,险些打翻手中的砧板,将面团颠到自己脸上。

苏宴手停下,帮她擦去脸上面粉,问:“怎么了?”

柳绮玉笑的难看:“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

她可算知道苏宴为什么切菜这么厉害了!

他眼里容不得沙子,有次听到别人背地里骂他,不是他把人抓了,问那人凌迟有多少割法的吗!

难怪他说练过!

柳绮玉瑟瑟抖了一会,半天不再吱声,只默默揉面,将面团擀开成薄饼状,切成一条一条,放入烧开的水中。

等煮熟捞出来后,放在盆里,又往里面撒了些葱花和辣椒碾成的粉。

感觉到苏宴在打量她,柳绮玉挺直了腰杆,想让自己动作显得优雅一点。

点锅烧油,锅里酱汁已经烧开,柳绮玉把香辣的汁一浇,只听面条上噼里啪啦响动声,搅拌了一会,面条便和成了金黄色,酥脆好似鱼肉,顿时散发出香味,让人忍不住口舌生津。

柳绮玉将碗捧到桌上,随后赶紧将门关上,生怕味道飘出去,把柳柱给勾过来。

苏宴坐在桌边,但见热气氤氲,少女背靠在门上,她鼻子沁出了汗,一根青色丝带将头发盘起,打了个灵巧若蝴蝶的结,双眉拂翠,潋潋好似云霞生海曙。

烟熏火燎里,她笑着看他,道:“苏大人,快吃吧,我帮你看风。”

他心忽然往下一落,像玉璧沉入净水,铮铮有声。

苏宴拿起筷子,还没入口,油泼面的香味便扑进了鼻端。

柳绮玉耐不住性子,小跑到桌边,下巴搁在手上,问:“味道怎么样?”

她看苏宴慢条斯理吃着,并不急着回她,就知道味道肯定不会差,不免有些自得,道:“苏大人,这会不生气了吧。”

苏宴淡淡一笑,待最后一口面入口后,他放下筷子,轻声道:“我何时生气了?我怎会与你置气?”

柳绮玉“哼”的嗔他一眼,收拾碗筷到一边,道:“拉倒吧,我还不知道你呢,刚才脸都板成那个样子,活像我欠你几万贯钱呢。”

苏宴若有所悟,与她保证:“那下次不会了。”

苏宴起身,问她要了水净口,又要了一些皂角净手,柳绮玉心疼看着她存了半年的皂角,就这么被苏宴一扫而空。

又想起他爹的房间,她虽然每天都打扫得一尘不染,但那柜子里的被褥却是好几年没晒了,估计都落了一层霉,照苏宴这样,能睡的下吗?

她把柜子一打开,苏宴眉心就揪起了。

他问:“你家就没有别的被子了吗?”

柳绮玉想了想:“有的,我家夏天两套薄被换着用,我和柳柱各两套。”

柳柱那里自然不能去了,剩下的便只有......

柳绮玉与苏宴一同默了一会,就听苏宴道:“我不用的,熬一晚就过去了,无事。”

柳绮玉看了眼漏风的墙口,西北早晚温差巨大,即便体格再健的男人也禁不住一夜不盖被子。

她叹了声:“算了,我把被子借你一晚,反正我钱在你那儿,等你明个儿回去,就差人去县里,帮我买套新的锦被来。”

这般贴身的东西给男人用,柳绮玉心里也是窘涩,她将一床桃红色被子扔到苏宴床上,就飞快回了自个屋。

苏宴脱鞋上榻,刚阖上目,但觉枕席之间,若有若无的一层香味.

意识朦朦胧胧中,他陷入了梦魇。

梦里一切如花似雾,在某个雨夜,窗外雨霖铃,屋内灯火摇晃。

淋漓的香汗,如丝的媚眼,她像妖精似地,檀口贴在他耳边,说了句:“大人,绮玉想见你很久了,你能不能回头看奴家一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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