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纸画得再漂亮,也比不上现实的冲击。一个月来谢向阳都没怎么上过山,就在山下跟着老人们跑各家寺庙道观取经。
没想到修缮后的兴云观变化得如此之好。
宏伟古朴的山门连着阶梯而上,两边栽着挺拔直立的青松。
迎面而来的是那个陌生而熟悉的土地庙。
清瘦字体的门匾依然挂着,破旧不堪的木门焕然一新,白墙重刷了一遍,衬着墙檐探出的青绿藤蔓,别有一股平静祥和。
谢向阳打开门,他最初无聊老头儿的石桌依然在,不过旁边多了个可以歇息的木墩,庭院也多了几棵花。
大殿内的装饰几乎没变,只是原先那股灰扑扑、沉闷的感觉消失了,阳光透过窗格子轻柔地洒进来,庙内静谧虔诚的气息越发明显。
谢向阳光站在大殿内仿佛感受到了一阵清静的洗礼,俗世的烦躁被洗刷地干干净净,他想坐下来,安静地念经了。
很奇怪,他从前最烦念经了,经书艰深晦涩,深奥难懂,是他最讨厌的一种书。
现在他居然想读了。
想做就做,谢向阳就地盘坐,取出一本经书,细细吟诵。
少年的嗓音清亮干净,晦涩的经文在他口中好似平常言语,娓娓道来。
邵衡也跟着盘腿坐下,闭目诵经,他端着一张脸,看不出情绪。
落日只留下余晖沐浴着整座大殿,晚霞浮起,谢向阳忽然觉得肚子空空,咕噜噜的叫声把他从经书中拉醒过来。
居然读了一下午书?
谢向阳摸摸肚子,眉毛高挑,他还挺有读书天分的嘛。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张嘴就要喊邵衡做饭,忽然发现他就在他身后的角落。
他道袍肃穆,面色平静,宽阔的肩下是瘦削的脊背,宛若山门前修直挺立的青松。
谢向阳大大咧咧的动作一顿,犹豫了要不要拍醒他。
院外的大门吱哑一声,谢向阳回眸望了望,没看到人。
谢向阳好奇地走过去,发现门槛下的青石板放着一盆小柳树。
微风吹拂,小柳树弯了弯嫩叶,谢向阳眨眨眼,他好像看到一个头插三撮小叶子的小孩儿举起小手萌萌哒向他打招呼。
揉了揉眼,小孩没有,小柳树乖巧地静立着,谢向阳迷惑地挠挠头,谁送来的?
他蹲下来,察觉花盆上有个小纸条,用簪花小楷写着:
“迁居贺礼”。
谢向阳嘀咕:“我也没迁居啊。”
不过山上就他一家,不可能送错。谢向阳还是抱着小柳树进了庭院,摆在木墩旁的草丛里。
“谁?”
邵衡大约被他惊醒,问了一句。
“是我,不知道谁送来一盆柳树。”谢向阳琢磨着花盆太小,改天得找块地种土里。
邵衡淡淡扫了眼花盆,小柳树不着痕迹地抖了抖身子。
邵衡皱眉,小柳树抖得更厉害了。
“奇怪,没风它摇什么叶子。”谢向阳摸摸小柳树的叶尖尖,一脸认真,“你再摇就快秃了。”
小柳树顿时安静了。
“我去做饭。”邵衡转身离开,并不反对柳树的留下。
谢向阳装模作样地拍拍小柳树:“乖乖,我去读书你正好留下替我监视师弟,记得把他的臭事都记下来知道不?等我回来少不了你的好处。”
小柳树瑟瑟发抖,不知道它是真暴露还是假暴露。
谢向阳回到后院收拾,他们的行李还扔在木墩上呢。
后院的改变比前院大多了,老头儿的房间没动,新加了谢向阳的房间,依旧是雕花窗中式床,但是房间敞亮,风格简单飘渺。
推开门的后院有一块空地,插着块木牌写着“练武场”。
谢向阳:“……”
还好他大学读四年,练武场暂时与他无关。
不过邵衡不能抓他练武,但也有法子让他痛不欲生。
第二天就布置了个新任务——学画符。
笔墨、朱砂、黄纸、齐备在桌上,邵衡正襟危坐,表情严肃。
“师父授我画符之前曾殷切嘱过我四个字,如今我也传授给你。”
他这样严肃,谢向阳也不禁正经起来,腰背挺得直直的。
终于,终于他也能学画符了!
谢向阳内心狂笑。
邵衡轻撩眼皮,凌厉的目光直戳进他清亮的眸子,嗓音低沉:“切勿乱用。”
谢向阳:“??”
“不是谁都有资格受用符咒,不忠不义,心术不正者的灾难会转嫁给法师,若是你胡乱传授,后果自负。”
谢向阳猛地点头:“我胆小惜命着呢。”
邵衡略点头,那倒也是。
他道:“既然如此,你便与我一同念誓神文。”
谢向阳跟着念一通,大意是自己学符只为保家卫国,行善积德,请诸神保佑他学符成功。
然后,邵衡丢给他一叠旧符。
谢向阳抬眸:“???让我临摹?”
邵衡点头。
谢向阳:“就这?”
“学符在于自身天赋。”邵衡想了想还是解释,毕竟他脑子不太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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