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卷宗上记载的是半年前的一桩旧事。说起来,此事沈清轩也依稀有些印象。

那是刚过完新年不久,元宵节的花灯也才刚刚撤下。江宁县里就出了桩大新闻——

本来呢!县里俞罗两家办喜事,新郎官是刚刚考了解元的才子,新娘子是县里大户人家罗氏的独生爱女。

这两家男才女貌、门当户对……

那场婚事办得很是体面热闹,简直轰动了大半个江宁县城——

可惜,这样的良辰吉日却发生了一桩灭门惨案!

就在那两家结亲当晚,新郎官俞敦仁全家包括仆从共一十三口皆死于毒杀!

而下毒者却是新娘子罗氏莹娘。

这场案子前后,沈清轩正好外出访友。而他到回江宁县时,此事已经过了三个多月了。再加上县衙对此案有些讳莫如深。说是害怕抹黑冯知县的官声,影响紧接着的考评……

如今看来,这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绝对另有隐情——

当时沈清轩只是从好事者口中,依稀听说了这桩毒杀亲夫的灭门惨案。所以却并不知涉案人员具体姓甚名谁……如此他才在乱葬岗见到:俞罗氏,莹娘这个名字时。一时没反应过来,牵扯的竟然是这桩案子。

如今在那张薄薄的卷宗之上,这桩惊人的灭门血案就这样呈现在两人两鬼面前。

那卷宗上,刘师爷用工整端正的小楷一字一句写着:罗氏莹娘心慕他人。遂对嫁于夫俞敦仁心生不忿,新婚当夜暗将砒霜下于酒水之中,毒杀俞家满门!

于公堂之上,此妇仍冥顽不灵,拒不认罪。非但对己恶行无丝毫悔改之意,还屡次攀污他人,满口胡言乱语。实属罪无可恕!

最终,因人证物证俱在恶妇无从抵赖……只得签字画押。

江宁知县冯毓贤判其斩立决,秋后行刑!

沈清轩淡淡问赵明怀:“子由,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赵明怀一脸迷茫的摇摇头。

沈清轩提示他:“宁香说了,罗氏莹娘没死。那这桩案子里,被抓起来后又惨死的便不是卷宗上黑纸白字写的罗氏女。”

赵明怀:“那又如何?”

媚娘在一边拖着腮柔声道:“赵郎,你可真不开窍!你沈兄的意思不是很明显吗?这死的人若真不是那罗氏女,那这案子可就大有蹊跷了。很有可能罗家和冯知县串通,弄来别人替这罗氏女伏法。”

沈清轩点点头:“这只是其中一个可能!还有那女鬼腹中鬼婴一事也蹊跷。这罗氏女嫁人时还是完璧,若真是罗家人找人替死?怎么也不该找一孕妇才对。所以,我觉得这案子背后定然还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宁香插话:“罗莹只因为没能嫁给心上人,就要毒杀新婚丈夫满门。你们就不觉得这点也太过于牵强了吗?”

沈清轩肯定道:“是牵强!按理来说如此不加掩饰的杀人,她自己也是不想活了抱着同归于尽之心才对。怎么在公堂上又拒不认罪了呢?如此前后矛盾,也太过奇怪?”

讨论到最后,他们倒是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俞家灭门血案确实疑点重重,而且冯知县跟这案子绝对脱不了干系!

下午,沈清轩又去拜访了冯友兰。

这次冯公子的气色好了点,见沈清轩来了。冯友兰撑着身子坐起身招呼他,还叫了丫鬟来奉茶。

沈清轩摆摆手:“不敢这般麻烦!冯公子伤还没好,仔细自个儿身体最要紧。”

冯友兰生的细皮嫩肉,他听见沈清轩这么说扯唇笑了笑。映着窗户透进来的日光,这个养尊处优的官家公子哥,看着实在是唇红齿白、眉目俊秀。应当能很轻易得获得身边人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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