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说来话长
有些事说来话长。
安父有五个兄弟,老大是个标准的旧社会书呆子,老二是个铁憨憨,还丝毫不觉得自己憨的那种。老三,名副其实老婆奴,又娶了个尖酸刻薄的主。安父排行老四,下面还有个弟弟,大抵也差不多和老二差不多脾气。
历来人们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老大不用说,作为当地学历最高的人,自然是安家的门楣,是骄傲。老二别看他一副关公的长相,对妈妈撒起娇来能让安奶瞬间心化了。老五作为家中老幺,自然是备受宠爱。只有家中老三老四最不受疼爱。老三幸就幸在找了个泼辣会算计的主,所以虽说不受宠爱,但也百毒不侵。
安若的爷奶年轻时也积累了些钱财,不过为了老大娶妻,照着当地的最高标准,花了很大一部分。老二看着当地窑厂办的有声有色,便也有一副舍我其谁的架势,拿着家中剩余家产,便也轰轰烈烈的办起了窑厂。
安父呢,在五兄弟里脾气最差。还在安父年少时,由于安若的爷爷脾气软弱,柿子捡软的捏,村里人都欺负他们家。安父为了保护自家人,在理由充足,别家明摆着欺负人的情况下,能动手就绝不废话。这样的脾气,在外是可以震慑别人,可到了家庭内部却一点也不讨喜。老二办窑厂需要签章,安若的奶奶是知道安父那里有一枚刻章的,便叫老二别再花个冤枉钱,直接拿老四的章去顶上。反正是亲兄弟,何须在意那么多。安父那时候不到二十岁的大男孩,对这些事情也不甚了解。那个章,当时也是图个新鲜去刻的,母亲兄弟要用,便也顺手拿去了。
自此以后,老二的窑厂便一直用的老四的签章进行交易往来。但,都说了老二是个憨憨,关键是他自己并不觉得,还认为自己聪明绝顶,气质不凡。窑厂开起来慢慢走入正轨,老二就飘起来了,更认不清自己几斤几两。酒过三巡,受奸人蛊惑,签下了一份巨额欠款。自然,就是用的安父的章。
酒醒过后,窑厂已经易主,还外带数万元的欠债。老二抱着自己母亲的大腿痛哭,陈述自己的不是,哭诉自己的无奈。安若的奶奶看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也无可奈何,她平时最宠爱的就是自己的这个儿子了,这么大一笔外债,可让他以后怎么活。恰逢家里分家,欠条上又写的老四的名字,便计上心来。
第二天,老两口将家中五个儿子叫到家中,道:“家里目前老大老三老四已经结婚,单留老二老五没有娶亲。早说要分家,一直没有定论。今天就把家分一分。老五还小,暂时不着急,就先在我们身边养着。父母养大你们几兄弟不容易,至今家里又突逢巨变,也没什么好分的了。老大老三你们也没什么好分的,就什么也没有。就老二老四,家里的债务以后就归老四,你二哥没你本事大,以后背了这么大一笔债,还怎么娶妻。老四你就不一样了,你已经娶了妻,还生了那么个赔钱货,我自小就看你是个有本事的,以后这笔钱对你来讲肯定也不会是什么压力。也别讲我偏心,家里还有套新房子,是个有三间瓦房还带个厨房的敞亮屋子,以后你就带你老婆孩子搬去新房子里住,你们现在住的那套房子都已经年久失修了,就腾出来给你二哥,这样也算是平衡了。”
安父听到自己母亲嘴里说的这些话,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就现在物价都是以分为单位,数万元的债是什么概念,就这么全给他了?一套新房子又怎么样,在这偏僻的山村,以当时的物价,几百块就顶多了。一点甜头就想让他被这么大锅,家中安母自嫁过来以后就没过过好日子,他已经很愧疚了,自己的亲生母亲,从不指望她能帮自己,但是,这?
安父越想越生气,他虽往日在外脾气差,那也是为保护家人,可他在家,从来都是孝顺长辈,友爱兄弟,如今,他最亲的人却在他背后捅刀子,他怎能不怒?安父终于忍不住,双目猩红,强忍泪水,冲他面前的这些所谓的亲人,一字一顿的问道:“你们,就当真不问我的死活?”
无人应声。
安父嘲讽一笑,转身,脊背笔直,内心,早已千疮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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