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有什么事吗?”
青年的视线立刻落到了黄澄澄的面包上,盯得小面包开始瑟瑟发抖——诺维雅赶紧把不争气的右手藏到背后,欲盖弥彰地解释道:“因为不会做饭,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对了,是房间打扫完了吗,让你做这个真的很……”
付丧神蹙着眉头和她对视,终于凭借正义的目光把她压没声了。气势占了上风的烛台切叹了一口气:“面包是很没营养的东西。我过来已经快两天了吧,刚刚想去厨房帮把手,结果发现厨具什么的根本就没用过。”
审神者缩了缩肩膀,试图把自己团成更小的一团。
“也就是说,之前一直都在拿这个当饭吃吗?”
“因为真的很方……便……”她用细弱蚊蚋的声音有气无力地辩解了一句,沉默半晌后破罐破摔地承认了,“的确。感觉有点愧疚呢,抱歉啊,烛台切。”
被她的郑重其事吓了一跳,身着西装的太刀不由提高了声调。
“不,请不要这样!您没什么好道歉的,反而是我,”他的情绪有些低落了,连带着脸色都黯淡下来,“要是能早点注意到的话……”
诺维雅背着手把面包藏在背后,仰脸听着这振刀剑发出预料之中的邀约。
“如果我一直陪伴在您身边好好照顾您的话,可以不可以答应我,也仔细照顾自己呢?”
本来是想立刻应下的,毕竟这种话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但是稍作踌躇之后,她挑出几个字缓慢地重复了一遍:“好好照顾我?”
“是的。”
“也就是说,今天之前不算数?”
“的确,”青年金色的眸子暗了一下,“是我没尽到责任。”
“不是的。”
她抿着嘴唇纠结了一会儿,还是示意太刀贴近些。少女踮起了脚尖,刻意放低的嗓音像云雾一样,又轻又缥缈:“这种话,其实以前已经说过一次……但是你不记得了,我就只好放弃约定接着去啃面包。虽然现在想起来了,但是我可不会就此揭过哦?”
烛台切愕然地看着她:“说过?!什么时候,我完全——”
“你会记得才奇怪呢。”诺维雅有意无意地抚摸了一下藏着魔杖的右边小臂,留给付丧神广阔的想象空间。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这才满怀兴味地暴露了本意。
“总之,就当做是报复吧。明天我也会忘掉这件事,到时候,”她绽放出一个狡黠又淘气的笑容,对着他眨眨眼,“——就麻烦你重新来打动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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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给明天早上自己的“失忆”做好铺垫,感觉稳如老狗的诺维雅靠着烛台切的指引,在后院房间的屋顶上找到了压切长谷部。
前者把她带到地方就匆匆忙忙赶去了厨房,此刻她一个人站在高高的屋檐下,踮着脚尖伸长了脖子也只能看见一角飘来飘去的外袍。
“长谷部君。”
天色已经黑下来了,她也没有再施个术飞上去的欲望,干脆直接叫了他的名字。
“怎么说呢,有点事情要麻烦你……可以先下来一下吗?”
没人应声。
料想这怎么也不是他的风格,诺维雅无可奈何地耸耸肩,简单估摸了一下房顶的高度和倾斜角,预设立足点后幻影移形,啪地出现在了那片衣角的旁边。
她摇摇晃晃地从屋顶边缘蹭过去,仿佛一阵小风就会被吹下来似的,让人提心吊胆地移不开眼。然而唯一的观众此刻睡得正沉,对审神者的高危举动一无所知,任由她就这么靠了过来。
灰发的付丧神侧着身躺在房顶中央,右手枕在头下面,呼吸均匀绵长。平日里总是微微蹙着的眉头舒展开来,也不再习惯性地抿唇,整张脸上的阴郁漠然之气都随之消散了。此刻凑过去细看,鼻梁挺直,唇形饱满,五官轮廓堪称完美;他的肤色也并非烛台切光忠那种带着点邪气的苍白,更加偏向小麦色,愈发衬得整个人英气勃勃。
此刻天色已晚,青年的侧脸上覆着一层轻薄的阴影,好似贵女自矜容貌所配的薄纱,朦朦胧胧的、勾人的美。
审神者在旁边安静地蹲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像个等着萝卜成熟的蠢兔子。然而这时候把人家叫醒又未免有点过分……算了,不着急,就先等着吧。
……
压切长谷部醒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副景象。
被他专门躲着的审神者坐在一旁,正仰面看着月亮。感觉到他的动静后那人低头一笑,海藻般的黑发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发梢在他额头上轻柔地一扫,转瞬即逝的痒。
她的眼睛里满盛着细碎的星光,在黑暗里熠熠地闪烁着。
“你醒啦。”
“冒昧地在你旁边坐了这么久,会觉得别扭吗?虽然说有想等你醒来的理由……但总之,还是先说声抱歉吧。”
付丧神怔怔地看着那对澄澈的绿眼睛。
应该回话的,哑口无言未免太过失礼;然而喉咙滞涩,什么礼节性的措辞都无法吐露。这样的场景,面对这样的人,似乎一开口就会惊醒蛰伏在心间的某种东西……于是对他而言,只剩下静默的余地。
“呐,长谷部君,”少女蜷起双腿把脸埋在膝上,露出一双宝石般的眼,“有一件只能拜托你帮忙的事,可以听我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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