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小晴没有跟何西再继续辩解下去,她觉得何西必然不会理解一段长久的爱情所带给彼此的精神给养,她也不会理解像自己这样没有情绪开关的人;查小晴也想像何西一样,对待鸡肋的情感可以手起刀落,斩断的一干二净,可是她没有那个魄力,她最近还是会频繁地梦到邱易,在梦里,邱易还是同以前一样,穿着干净的衬衫,站在阳光下对着她笑。

有一次查小晴把自己的梦讲给何西听,何西说这就是“音容笑貌宛如在世”,是查小晴潜意识里在对邱易进行灵魂祭拜。下周就是中元节了,可能是由于这个因素,这几天的“祭拜”越来越频繁,在昨晚的梦里他们竟然还喝起了酒,梦里的查小晴依稀记得白天何西说的“宛如在世”,酒尽之后,她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你就安心上路吧。”醒来之后,她心头一紧,琢磨着邱易会不会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所以才给她来托梦。但这种想法她是不敢说给何西听的,何西必然要对自己进行冷嘲热讽,所以她只能默默地打开微博,悄悄地看看邱易的动态。

下班之前,何西临时要去一趟客户那边开会,临走前再三叮嘱查小晴:

“一会供应商那边有个人会过来送发票,你留了你的电话,你一定记得拿好,财务那边催得紧。”

“行、行、行,不要再啰嗦了。”查小晴不耐烦地回应着。

“还有,我发你的更新过的timeline,你检查一遍,跟其他组核对一下时间,然后再提交。”

“哎呦我的祖宗,你快点出门吧,怎么啰嗦起来没完。”

送走何西,查小晴打开了微博,琢磨着到底怎么写才能委婉地抒发自己的郁结。她写了几句又删掉,再写几句,读了一遍之后又删掉了,最后她在输入框里劈里啪啦地打出了一串歌词——“理想归理想,得不到也等于妄想,原谅又原谅,他可有拍掌。”这可能就是她最近的心情写照,在恋情里善良的那一个,往往都会打败仗,真是卑微到了骨子里,她想了想,还是把写好的话,一字一句地删掉了。

窗外开始下雨了,看来夏天真的要结束了。

查小晴还沉浸在朦朦秋雨的伤感中,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一串熟悉的号码在屏幕上跳跃,是邱易,可电话那头的声音却很陌生:

“请问是查小晴吗?”

“我是,您……”还没等她问出口,话就被对方打断;

“我这里是医院,邱易因为车祸送进急诊室了,你是他的紧急联系人吧?现在需要你立刻到医院来一趟。”

放下电话的查小晴,手止不住的微微的颤抖,心脏像是要随时跳出来一样,眼泪像是打在车窗上的雨水一般,还来不及抬手擦掉,就模糊了视线。她不知道手术室里的邱易到底有多严重,她想了很多种可能,最糟糕的一种无非是抢救无效;她理了理思路,颤抖地翻看手机里的通讯录,试图找到邱易母亲的电话,可是翻来翻去也没有找到,她一下子慌了神,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到了医院,医生并没有紧张的神色,“他现在大臂肱骨骨折,面部有一些挫伤,都不太严重,送来的时候有过短暂昏迷,现在已经没有大碍,正准备做脑部CT,看一下有没有头部出血,直系亲属到了吗?”

查小晴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父母都不在北京,我是他的朋友,可以吗?”

“尽可能联系一下吧,目前主要是手臂的手术,需要植入钢板,你看你们是选择钢板国产还是进口。”

“进口,用最好的。”

“看一下消肿的状况,估计三四天后能手术,你去办理一下住院手续吧。”

邱易在急诊室的病床上半躺着,因为手臂的疼痛让他紧皱着眉;查小晴坐在床边跟他四目相视,两个人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查小晴擦了擦脸上挂着的眼泪,憋了好半天,才问出一句:“疼吗?”

邱易想起身抱一抱她,可是手臂疼得他只能抬起另一只手臂,他想拉起查小晴的手,可想了想又放下了,他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逞强地摇摇头。

查小晴给邱易换了一间单人病房,看着他慢慢睡去,她起身走到门外,打电话给何西:

“我今晚不回去了,邱易出车祸了,我得在医院陪护。”

“严重吗?你自己搞得定吗?”

“刚才都要吓死我了,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

“嗯,知道了,哎?那个……”何西想开口问一下发票的事,想到查小晴现在应该还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觉得还是等见面再说,“没事了,见面再说吧,你晚上也睡一会,太累了我也可以去陪你。”

“嗯,我知道了,你真好。”查小晴挂断了电话。

查小晴想过很多个久别重逢的场景,可唯独没有医院里这一幕;其实她也不确定邱易是不是有骗过自己,假使有这种证据,她可能也会亲手销毁,因为她认同那句歌词:“相恋太善良大多打败仗,受骗者比骗徒更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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