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红莲便即刻出来打圆场了:“客官,你也是好意,这曲儿咱们以后也不再弹了。诸位爷,消消气,还请不要扰了各位爷的雅兴。”

那大汉收了银子便转头就走,李云起随即回到了自己的包厢之中。

李云起自顾自地喝起酒来,脑中还仍沉浸在这雅乐当中,每个人听得的声音都有所不同,那呈现在他脑中的便是那过往数年在军营之中的孤独寂寥之感,踏过河岸趟过那无边大江,也在峡谷埋伏过整整七天七夜瓮中捉鳖,熊熊烈火燃烧过整片草原,太多人为着虚无缥缈的欲望而付诸生命了。

那些终究是他驱不散的噩梦,他义无反顾地投身于战争的洪流,只愿能保一方安宁,可他厌弃战争,厌弃挑起战争之人,厌弃打仗的感觉,他坚信只有返璞归真才是他一生的归宿。

他的眼角流出一滴泪,姑娘的指尖撩拨着他的心弦,时而宁静,时而痛苦,幽州十八曲的精髓便是无词,无词胜有词,寥寥数句怎能抵过曲中千言万语呢?

台上的幕帘也缓缓拉上,红衣姑娘被人扶着翩翩下场,红梢楼的小二开始给诸位看客满上茶酒。

慕凌夕气呼呼地跟着回去,对李云起说:“你怎么不揍他呀,那明显就是个无赖,还收了钱就走,这让人觉得我们怕他。”

“何必与小人计较,再说了,他前边可是说了咱们大获全胜,一看呐,就是我的崇拜者,我怎么能轻易坏自己的名声呢?”李云起努努嘴怂了下肩故作轻松,拿起筷子夹起菜来。

门前只见红衣姑娘被搀扶着向前边走来,对旁边的姑娘问道:“是这里了吗?”

“嗯,两位贵人就在这里。”

她比上台之时,打扮得更加精致了些,额前一抹眉心坠,那如玉般的样貌在面纱里若隐若现,红色衣裳显得有些夺目了些,看客们的眼神略微向这里倾来。姑娘被搀扶着怔怔地走上前,微微欠身施礼:“多谢二位公子解围。”

“姑娘,看不见?”慕凌夕没头脑地问着。

“是,胧月天生视盲。”

“原来你叫胧月啊,那你就这么谢我们,这也太没诚意了吧。”

李云起看着慕凌夕,恨不得打死他,说话依旧没轻没重喜欢开玩笑,怪不得没人爱跟他一起作伴,想想也就是自己脾气好。

“够了够了,你还想怎样,”李云起看着慕凌夕摇摇头,“姑娘,举手之劳,不必在意,快请回吧。”

“多谢二位公子,胧月先走了。”

“李云起,你干什么,人家姑娘自己送上门来,你倒好,随随便便就把人打发回去,一点情趣都没有。”慕凌夕气得站起来,一幅扭捏之态。

她在门口听着李云起这三个字,眉头轻轻一挑,又故作放松地任由身边的人扶她离去。

胧月,这名字取得可好,活脱脱地把她一世英名剥得连壳都不剩,虽自东庐之战后昏迷了数月,醒来失掉大部分的记忆,但是武功内力皆毫发无损,但至少记得自己的名字和身份吧。

如今把她送来这风月之地,莫不是在侮辱她的人格,一再地退让,燕微霜还是逼到了她的底线了,那好,就按着你的戏本唱,看看你到底想要我唱哪一出。

这戏,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待到找到正心之法,皓月神剑不再反噬灵力,她燕风眠重见光明,定要将自己失掉的东西拿回来。

李云起和慕凌夕喝完酒闲庭信步地走出酒楼,这条街在东庐城的夜晚实属车水马龙,卖泥人的糖葫芦的,卖艺的将红梢楼的门口也给挤得出不去。

李云起不喜欢去太闹的地方,但天天就待在闹腾的地方,军营里闹腾,宫里闹腾,府上也闹腾,想好好歇着还要慕凌夕四处闹腾,闹久了就想去好好自己一个人待着。

要是能甩开慕凌夕这傻小子就好了,堂堂个小公爷,心性这么不成熟,真的是浪费时间,李云起想着,今晚一定要好好睡上一觉。

红梢楼似乎传出了花瓶打碎的声音,那街边窗户边上两个人影互相交织在一起,仿佛是在争执,看着又不像,慕凌夕注意到了那身影。

“云起,你看呐!”

那窗户突然被打开,只见到那叫胧月的姑娘爬上了窗户哭哭啼啼,准备跳下来。

那大街上的人群迅速躲开,乱成一团,生怕等等这姑娘真跳下来砸到自己,那真是飞来横祸啊。

“胧月姑娘!你在干什么,别跳下来。”慕凌夕着急地叫着。

她没有答应,只是扳着那窗台,对着那后边的人大喊着:“畜生,你别过来。”

看起来大概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虽说红梢楼卖艺不卖身,但多有姑娘为了多赚点银子私下里接客,这看着估计是霸王硬上弓又宁死不从啊。

好一个刚烈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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