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展垂眸低低说着,一抬头,猛然看到释轻轻不知从何时开始,已是泪流满面,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却在无声无息地落泪,这种哀伤像刀子一样扎人的心。

北堂展的心猛地一疼。

这是第一次北堂展看到释轻轻落泪,那样无声无息地落泪。他呆了一下,赶紧下马,掏出手绢递给释轻轻,歉意道:“对不起,我无心伤你,我真的无心伤你。”

释轻轻一把抹去自己的眼泪,看着北堂展送手绢的手一直举在那里,他的神色带着几分窘迫,觉得好笑,破涕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其实北堂展不必下马,也可以将手绢递给释轻轻的,两匹马原本并排站着,离得很近,但不知道怎么的,他就下马了。

释轻轻见北堂展一直举着手绢,觉得好笑,又笑了一下,便下了马,再次用自己的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又哭又笑道:“你这手绢我就不接了,我要离开就离开得干干净净的。”

北堂展听了这话,心上一沉。

释轻轻坦然道:“谢谢你跟我说这么多,你心里住着陛下挥之不去,我倒从来不曾有一丝嫉妒,她那样的女子,世间少有,甭说你们男子见了喜欢,连我一个女子,也唯有佩服二字,何况她还是那样的身份”

北堂展却截过话头:“可我心里终究不能有她的。”

释轻轻有些不理解,又有些诧异,蓦地睁大眼睛,定定地看着北堂展。她以为北堂展说这么多,是跟她解释为何不能跟她在一起,认为北堂展是婉转地拒绝她,想让她心里好受些,可是听了这么一句话,感觉北堂展好像另有深意。

会是自己期待的那个意思吗?

北堂展也定定地望着释轻轻:“能再给我三个月的时间吗?”

释轻轻不可思议地望着北堂展,似乎不明白北堂展的意思,又似乎是明白了,但是否不敢相信。

北堂展:“我说这么多话的意思是,你对我的爱很重,若我不能真心爱你,不能对你动真心,只凭一腔感动娶了你,到最后还是会重重地负了你。”

原来她跟他是有可能的吗?释轻轻难以置信,情绪激动地仿佛要炸裂开来,心头狂跳,她的付出终于得到回报了吗?

释轻轻压抑着激动,道:“我不介意你的心里一直有陛下”

北堂展抢过话头:“我介意。”

释轻轻:“……”

北堂展:“你对我是有很大恩情的人,若不是你,我已经死了。我不想辜负你。”

释轻轻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一把抹去。北堂展看她那样子,有些娇憨,不禁笑了一下。

再出色的人,若是一直求而不得,都会不自禁地自卑,北堂展、释轻轻都没能逃过这句话。

北堂展:“再过三个月,不是我许诺娶你,就是我们彻底了断。”

释轻轻很想说,她是真的不介意北堂展不爱她的,哪怕他不爱她,她也愿意嫁给他。话到嘴边咽了下去,因为现在的不介意,那是因为都不确定能嫁给他,一旦嫁给他,她肯定会想要更多。

一个人很爱一个人,怎么可能不希望得到同等的回报?

释轻轻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她既期待这三个月快点到来,又害怕这三个月快点到来。

……

大随皇宫内,凤晓娆仍旧在寝宫内熟睡,白显将凤晓娆的亲近侍从全部叫到了一处大殿内问话。

一边的桌子上堆了一堆金银珠宝。

白显闲适地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看着站了好几排的宫人,眸光深不见底,语气平静:“把我不在的这一年,陛下的喜怒哀乐,主要都跟哪些人在一起,在一起都说了哪些话,全都告知于我,说的越详细,得赏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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