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雯说:“我爸活着的时候,他们隔三岔五就往我家跑,我爸收请帖都收到手软。结婚的、生孩子的、孩子满月的、周岁、老人做寿的……收集起来比一本书还厚。”

刘瑾说:“说实话,在学校里,我当时就以为你的父母很抠门,爸爸当公务员,妈妈当老师的,你又是独生子女,每月就寄那么一点生活费给你。原来都被这帮亲戚剥削走了,真是可恶!”

郝雪不解地问:“是不是你爸的爸爸妈妈的经济状况很差,兄弟姐妹很多,是吗?”

李雯摇摇头说:“不是,我的爷爷奶奶早已过世了,我爸是独子,应该是没什么亲戚的。但是我爸是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堂表亲戚不用说了,就连八竿子打不到的亲戚都不会忘记他。他们觉得我爸是国家干部,有钱。”

“怪不得中国有这么多贪官,都是被这帮亲戚逼出来的。”刘瑾愤愤地说。

郝雪说:“四年才相见,这么说,自从你爸爸去世以后,他们就不再跟你家走动了,直到你这次回来他们又来蹭饭了,是吗?”

“是,我爸去世以后,我妈身体不好也提前退休了,而我又在读书。他们知道我家的经济状况大不如前了,现在反而是他们怕我们母女会给他们添麻烦,找他们借钱,都躲的远远的。”李雯说。

“这叫什么亲戚,现在看你有工作,又找了一个好男朋友了,又屁颠屁颠的跑来蹭饭吃了。”刘瑾生气地说。

李雯笑了笑,说:“我妈开玩笑说:他们就是候鸟,跟着气候变化飞行。我爸走了,气候变冷了,他们统统飞走了现在我工作了,会挣钱了,他们又统统飞回来了。

郝雪微笑着,说:“他们的确是候鸟,跟着气候变化飞行。这个比喻太贴切了。”

“我觉得还不够贴切。”刘瑾说。

“你还有更贴切的比喻?”郝雪一头雾水地问。

“他们就是一群吸血鬼。”刘瑾愤怒地说。

三人相视,而笑。

过了好一会儿,郝雪担心地问:“李雯,你跟子安在家里只呆一天就回来了,你妈会不会不高兴?”

李雯摇摇头说:“不会,就是我妈劝我跟子安赶快回去。她是担心这些亲戚会再提出更过分的要求。”接着她摇了摇头,自嘲地说,“这是我第二次被迫离家出走了。”

“第二次被迫离家出走?”郝雪一脸茫然地看着李雯。

“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她妈把她送去美国读博士。”刘瑾迫不及待地说。

“为什么?”郝雪更加迷茫了。

“因为她是剩女,亲戚都说她给祖宗丢脸,她妈怕她被歧视,就把她送出国了。”她把去美国时李雯告诉她的,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

“真的?”郝雪将信将疑,盯着李雯问。

李雯点点头说:“是真的!”

郝雪哭笑不得地说:“真的无法想象,你家这帮奇葩的亲戚。”

然后她庆幸地说,“其实我当时嫁给刘福的时候,很多亲戚都以为我嫁入豪门,很有钱,都想找借口,跟我借钱。我妈知道我有一个很厉害的婆婆。她也知道我没有工作,没有经济来源,用钱都要看婆婆的脸色。所以我妈下了一道死命令,所有的亲戚一律不准给郝雪添麻烦,不准找郝雪借钱。要不然我婆婆不直接把我给灭了才怪呢。”

刘瑾吐了吐舌头说:“看来,你妈很厉害?你家亲戚都很怕她是吗?”

郝雪说:“是,在我家的亲戚眼里我妈是很厉害,很凶,他们背地里都叫她悍妇。有一件事给我印象最深了:

记得我父亲去世不久,那时我的弟弟才三岁。有一次他不小心摔倒了,疼的躺在地上哇哇大哭。

当时有一桌的亲戚就在旁边的桌上打麻将,他们只要停下麻将,弯个腰,伸个手,就可以把我的弟弟牵起来了。可是大家只是瞅了一眼,继续打麻将。

最可恶的是我的表哥了,他说了一句很难听的话:“别哭了,你爸听不见的。”

这句话刚好被我妈听见了,我妈二话不说冲了上去,狠狠地甩了我表弟一巴掌,并且当场就把麻将桌掀掉了。从此以后他们就在背地里给我妈起了一个绰号,悍妇”

刘瑾和李雯听的是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刘瑾才说:“你妈真的好厉害。”

郝雪说:“可在我们姐弟眼里,我妈是世界上最温柔的妈妈。这也许是我爸爸去世的早,我妈为了保护我们姐弟,表面装出来的强势吧!”

李雯说:“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不被歧视和欺负这个悍妇是个双引号的悍妇,这是母亲的本能,无可厚非。”

刘瑾说:“是,我赞成,是个双引号的悍妇。人善被人欺,人都挑软的柿子捏。李雯的妈妈因为是当老师的,太文明,太讲道理了,就跟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郝雪接着说“所以他们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欺负你们母女俩。而你妈保护你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你逃离,自己来承受。”

李雯无可奈何,深深地叹了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

郝雪问:“子安看到你的这一帮亲戚是不是很无语了,他有没有生气了?”

李雯摇了摇头说:“他倒是很大度,把手上所有的美元都分发给了他们。还是我硬拉着他才回来的。”

郝雪说:“人家毕竟是大学老师,有文化有知识,不跟这一帮小人一般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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