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以来,宫中有两件喜事。一是柔芙公主沈乔回宫,二是新科举子金榜题名。
大昭皇帝龙颜大悦,在宫中设宴,凡四品以上官员以及家眷,王侯贵族,皆在受邀之列。
久在上林苑中安养的太后,亲自主持宫宴。
盛京城的秋天明丽妩媚。满街的银杏让人误以为是灿烂天光。一点也没有秋日里的寂寥。
反而更似一个小夏日。
周杳杳自然也在这场宴会的受邀名单之中。
但凡眼尖的都知道,这场宫宴实则是为柔芙公主挑选驸马。让她们这些高门贵女,官家小姐前去不过是陪衬。
春敷则是用心的为周杳杳挑选今日宫宴要穿的衣裙。
“深粉色,太艳。姑娘一向不喜欢这个颜色。不行。”
“湖绿色,太素。在宫宴上会被那些娇艳欲滴的小姐们比下去的。不行。”
“淡黄色,这件倒是不错。不过正值秋季,穿上不就和银杏树叶融为一体了吗。”
周杳杳由着春敷把柜子里的衣裙摆成一排,搜罗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件合心意的。
她伸手一指,无奈道:“春敷,就这件吧。”
是一件天青色的长裙。袖子是窄袖,像拢了一层薄纱。
“姑娘,这件薄了些。秋意正浓,怕是会冷呢。” 春敷直摇头。
“披件披风就行了。”
周杳杳不甚在意,她枕着头,想到那日相国寺的姻缘签。
月移花影,疑是玉人来。
距她和陆景行那日候府一见,已经过去足足半月。
不知为何,这半月来,她总是能想到他。
周国公府的马车缓缓驶向宫门。秋高气爽,城中起风,倒把本来已经扫在一处的落叶又吹的四散而去。
晨间。春日里有阿婆的卖花声,秋日里只有小贩叫卖的声音。
周杳杳掀开帘子。
春敷问道:“姑娘在看什么呢。”
周杳杳不答。
春敷会心一笑,说道:“是陆候府的马车在前面呢。”
车轮经过的轱辘声,一声,一声,都钻进了周杳杳的耳朵里。好似一阵不大不小的雨点,滴滴答答,扣入了她的心中。
马车在宫门停下。无论是高位官员还是皇亲国戚,都需在承德门前停车落骄,步行入宫。
周杳杳扶着车沿下了马车,抬头四顾,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仰头越过重重宫阙,只看见天上飘浮着的,一朵又一朵的云。
入宫赴会的贵女门一一见礼。
太后好清雅,有曲水流觞之雅趣。设宴在重华宫正殿。筵席以曲水回环。贵女门凭着帖子,有专门安排的位置。
高者为上,低者在下。
宫外日头正高,清辉流转。宫内被遮蔽着,略略显得昏暗。宫人进来把四角宫灯点上又退了出去。
一扇屏风作为遮挡,分男女席。
“周杳杳。”行至周杳杳身旁是一位高挑的女子,眉如柳叶,黛如远山。眼尾上勾,妩媚的眉眼,笑起来却是温柔的模样。
周杳杳闻声而起,与女子见礼:“臣女参见公主。”
柔玉公主,沈芸。
她生母出生不好,不过一个小县令的嫡女。
大昭皇帝巡幸之时,在行宫宠幸了她的母妃。后来入宫也不过封了个贵人的位分。
贵人郁郁而终,后来柔玉公主便养在太后身边。
“多年未见,天不怕地不怕的周杳杳也有了几分名门闺秀的模样。”沈芸嫣然一笑,打趣道。
她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匆匆入席。
男席喧闹了起来。
大人之间互相客套敬酒,倒是也习以为常了。
女席这边,因着太后还端坐上位的缘故。没有哪家的女眷敢出声喧哗。
“筵席开始之前,哀家有几句话要说。”沈芸扶着太后落座。太后拍了拍沈芸的手。
再是以裕皇贵妃为首的一众后宫妃嫔,其次就是柔芙公主和柔安公主。
周杳杳杏眼一瞥,
永宁郡主今日也在。
再往后,便是大臣的家眷,有封号没封号,有诰命没诰命的夫人们。
太后眉眼慈祥,想是多年吃斋念佛之人。她抬手,宫人们在曲水中放入河灯。
“曲水流觞是文人雅趣,你们便只当做是家宴。哀家在每盏河灯中放置了笔和纸。漂到你们身边的时候,便可拿起写下你们的祈愿。权当填个乐子吧。”太后如是说道。
沈芸坐在太后身侧,她向在坐诸位见了个礼说道:“劳皇祖母费心。”
她拿起近侧的河灯,用笔沾墨。写好了两行字。然后把纸用红绳束上,再放回河灯里。
见沈芸开头,众贵女纷纷效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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