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啊,怎么不开心。”忽然就觉得手上的西瓜没那么甜了,伍佳佳也不吃了,懒得去卫生间洗手就抽了一张湿巾细细揩着,“我爸从来都没把自己当过伍家一份子,他习惯了在外奔波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日子,硬绑着也挺没意思,反而还生了怨恨。”

伍佳佳犹记得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和邻居小姑娘在四合院里跳皮筋玩儿。突然就有村口的小伙伴冲了进来,一边拉着自己往村口跑,一边兴奋并着忧愁道:“佳佳佳佳,你爸爸回来了,带了好多好吃的,你再不去可就没了。要是没了你可别哭鼻子啊......”

一路横冲直撞,伍佳佳远远看着村口那个高高的陌生的像是他们口中的爸爸的叔叔笑得高傲,然后将最后一袋零食给了拉着自己跑过来的小伙伴。

他和她说了什么她不记得了,只记得他说完后周围的叔伯们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然后就哈哈笑了起来。没人理会她的委屈,她也听小伙伴的话,坚强的没有哭鼻子。后来,母亲也曾说过父亲是小的时候穷怕了,一大家子总被人瞧不起,如今挣了点钱就想拿钱撑面子撑腰杆,想让人捧他的臭脚。

伍佳佳只觉得悲哀和心凉,外人得了恩惠看着他的时候满脸笑意一嘴风趣,转过身就在背后嗤骂伍家上门女婿是充大爷的二愣子。而家里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帮他们养大孩子的爷爷奶奶不仅得不到他们的一丝垂怜,还要日日在孙女面前说道他们的辛苦不容易,生怕孩子们心里对父母有了埋怨。

这是伍佳佳对自己血缘上的父亲最早,也是最深刻的记忆——冷漠而虚荣。

“嗯,说的有道理。”胡平儿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打着哈欠爬到了铺上,“不过,伍佳佳,你就知道你爷爷奶奶拦着不让离婚,你爸妈若真的想离会离不了?拜托,你都二十二了!你妹妹也十四岁了。感觉你妈也不是会对父母言听计从的人,我估计你爷爷奶奶拦着,是你妈默许了的。”顿了顿,胡平儿声音低沉,“再怎么说上门女婿就是儿,可到底是隔了一层,在你爷爷奶奶眼里,最重要的自然是自家亲闺女。”

胡平儿没说的是,能给人上门的,要么是家里穷到揭不开锅,要么就是地方不好,再要么就是本人品行不佳。

伍佳佳一怔,这些确是她没想过的,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母亲啊,她永远是爷爷奶奶没有长大需要宠溺的女儿,是可以任意践踏家里所有人而无需担心反噬的公主殿下。

“花儿,你面试的事情等我睡醒再说,坐车太累了……”说着话,胡平儿就闭上了眼眯觉去了。

伍佳佳怔愣了一会儿,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想,眼前的西瓜皮似乎也要被她瞧出个花儿来。

她上学的时候孤僻,不愿和人相处,怕费脑筋,也怕失望,就像父母每一次通话许的诺言却从未实现过一样,她宁愿一开始就不要。后来明明知道家里问题的症结,但每次都只是和稀泥,不愿意引火上身,而今忽然就明白其实只是缺少了一种东西,一种名为归属感的东西。

在这个家里,父亲是外来,所以他没有。而自己小的时候爷爷奶奶尚且能够下田干活,睁眼闭眼都只有自己一人被锁在屋里,孤独沉默压抑。伍念啊,怕是那几年父母战火和母亲的无理取闹也烧光了她仅有的一点儿归属感,只想逃离。而今想来,可能唯有母亲念着这个家,这个父母给予她无限包容宠溺,子女大多数时候也任她打骂,她可以不用长大一直任性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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