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可否?”

“夫子?”姜芷回想了下曾于学堂外窥过的模样,竖眉不悦,“妄语,诚以为,吾未见夫子?”

那些老头子各个捻着白须,摇头晃脑,总会手执长板敲人手心。

迂腐还固执,又老又坏。

她老见有小娃娃憋着泪不哭。

连哭都不敢,可想而知臭老头们有多恶劣。

哪是眼前人这般好看。

想来是因她初至,瞧着纯善可欺,就莽足了劲诓她。

真真过分。

龙族威严岂可被凡人玩弄鼓掌。

她斥道:“尔敢欺吾!”

“嗯?”褚弋摇头否认,“未欺,皆真也。”

他知她想的什么,解释道:“今任夫子者多数为少年,老者鲜少,诚不欺卿。”

姜芷半信半疑,仍紧皱眉心:“当真?为何?”

为何?

褚弋想了半天,听她语气中隐约对夫子带有敌意,斟酌片刻才道:“……防迂腐顽固?”

姜芷神情肉眼可见的缓和,他心底缓缓松了口气。

她长相趋于妖媚与甜美之间,媚意微浓。

因发怒而瞪的杏眸还涟着水光,此刻却别有一番风情。

自古精怪多绝色。

古人诚不欺我。

她接受了这个解释,甚至心底还为此赞扬了一番。

三千多年的发展,凡人较之以往愈发聪慧。

但心中还有疑虑,她悄悄觑了褚弋两眼,支支吾吾的问:“尔,会打人乎?”

“打人?”

“嗯。”她不知该如何讲,便摊开手心给他看,“于此。”

褚弋半晌才听懂,忍俊不禁。

这小家伙之前竟还看过夫子揍人?难怪这么抵触。

他摇头,坚定道:“断无。”

姜芷这才放心,但为了不让他看轻自己,日后受什么欺负,故作倨傲的扬着脖颈,挺直了背。

声音低沉冷漠,自以为带着十足的威严:“欺吾之祸自承。”

实则,不过虚张声势。

褚弋笑道:“可。”

两人就此达成协议,姜芷虽有些不情愿,但终是点了头。

得到首肯,褚弋立马带她进了书房。

姜芷除了第一日实在撑不住去他睡觉的屋子闻烟外,其余日子皆睡在毛毯上。

此时跟着来到他平日里常去的第二个房间,满脸惊奇。

这个月内,她似乎猜到这里便是他的宅子,较之大成人间,似乎只有皇宫可与之媲美。

虽面积不及,但漂亮可敌。

除了没有亮晶晶的东西。

可惜。

房间内有张大桌子,桌子上又是许多方方块块,大小不一,还有个占满了一面墙的柜子,里面也塞的满当。

她被褚弋安置在那张大桌子旁,坐在椅上。

而后,就见他打开那面铺了整墙的柜子,抱了好多个“盒子”出来,“盒子”从侧面翻开,里面白花花的不知何物,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小黑点。

姜芷疑惑的发出一声:“嗯?”

眼前的俊美夫子身姿挺拔,端坐如松,手执一“盒子”,指骨分明且修长有力,惹人垂涎。

这般天神之姿做夫子,不算暴殄天物?

在他突然“咳”了一声中回神。

这声音像极了她之前在学堂偷看夫子讲课时,听到过老头们那充满警告的语气。

顿时乖乖端坐在椅上,没再敢分神。

褚弋被她这副模样逗乐,想起第一日他抽完烟出来,她脑袋跟着他移动时,也是这样被一个眼神盯了回去。

原以为是个厉害的角儿,不曾想是个只会张牙舞爪的小家伙。

倒还挺识时务。

他很快投入教学,先介绍桌上的一堆东西:“此所谓‘书’,似汝之‘竹简’,以载文。”

她似懂非懂的点头。

一整个上午,褚弋教了她不少换了名称的事物名词。

她除却一开始有些进不了状态,后面学的异常认真。

褚弋声线低沉,磁性好听,讲课方式生动有趣。

时间长了,她反倒来了兴趣。

午时,开始验收成果。

随手指着书房内的任何物体,听姜芷辨认——

“书”

“台灯”

“书桌”

“椅子”

“笔”

……

她出乎意料的聪明,所有知识只需一次便可记住。

褚弋眼中毫不掩饰的惊艳和赞叹。

认完书房内的所有物体后,他指了指她:“自称何?”

姜芷乖乖答:“我。”

他又指了指自己。

姜芷:“你。”

他点头,又问:“名曰何?”

“褚、弋。”

她一板一眼学东西的时候模样甚是娇憨,连带着声音都软软糯糯、字正腔圆。

两人距离近,那声“褚弋”二字攀着耳根钻入。

合书的手顿住。

喉结一动。

半晌,他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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