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址文物整理清洗后,已有相关人员对照文物清单进行了拍照和绘图。

于一日清晨,由刘教授所带领的S大考古系几位教授,及S市博物馆两位专家,在保卫科的全程陪同下,开始了对大成遗址文物的第一轮初步研究。

褚弋若无其事的拿出橡胶手套带上,坐在桌前,托起面前的狻猊香炉捧在掌心。

神情肃穆,看起来很是认真。

之前与他们一起对主墓室进行探索的那位唯一的女教授姓连,四十多岁,为人热情爽朗。

她与褚弋左右挨着,距离一臂左右。

凭空嗅嗅,狐疑的将目光转向褚弋:“褚教授今日喷香水了?味道挺不错。”

褚弋:“……”

“没,是沉香。”

刘教授抱着一花瓶路过:“小连,咱们褚教授酷爱沉香,熏香是每日必备,怎么你还不知?”

连教授嗐了一声:“这当然知道,只是今日褚教授的熏香味过于浓了,一时我还当喷了香水,正要问问什么牌子呢。”

所有女性都躲不过对好闻味道的追求。

褚弋干咳一声,两手皆放在香炉上,像是要把它彻底捂在掌心。

扭头笑道:“昨日熏香时手套放在香炉旁忘记拿了,一天过后就沾了不少味,闻起来是重了些。”

“连教授可是不习惯?不如……”

“没有没有。”连教授摆手,她倒还闻着挺喜欢,边盯着手里的文物边说,“这每日熏香对身体没什么影响?要不我也来熏着试试?沉香这味道着实讨喜。”

“要分什么香木,若是檀香,并不建议多熏,沉香倒没什么。”褚弋说,“沉香作为‘沉檀龙麝’之首,久闻不腻,助安神、平心静,能净化空气,还有利于养身。连教授若喜欢,倒可尝试。”

连教授一听来了兴致,两人碰头聊了不少。

语毕,她无意瞥见褚弋的动作,打趣道:“褚教授这是……在给香炉取暖?”

两手捂还挺严实。

褚弋一顿,讪笑道:“与您聊天入迷了,险些忘了手里还有文物。”

连教授也早就对这奇特的香炉有兴趣:“这香炉倒是别致,三千多年毫无影响,褚教授研究出了什么?”

他摇头:“尚未。”

连教授说着就放下手里的文物,伸手探过来:“我也看看。”

褚弋下意识抬起靠她那侧的胳膊,轻松避开探来的手,目光越过她稳稳落在她手里:“连教授,您的花瓶要倒了……”

吓的连教授急忙回头扶着自己花瓶,她记得自己分明放的稳当,怎么可能会倒,但为了以防万一,没再管褚弋的香炉,专心投入研究。

褚弋松了口气,看着双手捧着的香炉,垂下的眼睫遮住他惊诧甚至有些慌乱的神色。

——它在发热。

准确的说,自他双手捂住没多久后,香炉周身便产生了温度。

而更奇怪的是,他明显察觉手套上的香味变淡了。

一连三日,褚弋都如法炮制。

他们研究时,常会对着一件文物专注好些日子,因此也未有人在乎他抱着个香炉足足捂了三日。

说来也奇,这三日他竟未再做过梦。

第四日,连着阴沉几日的天气终于开始下雨,午时方歇。

褚弋从食堂吃过午饭回到盛世公馆,将雨伞挂在门外。

关上门在玄关换鞋时,隐约听到客厅传来细碎声响。

他一惊,动作立马停下。

这房子的钥匙除了父母外再无人有,而昨晚视频通话时,他们夫妻二人还在度假村秀恩爱,不可能现在到家。

那里面是……遭了贼?

褚弋沉下黑眸,敛起往日在外的温和,周身满是煞气。

握住玄关橱柜上的细长花瓶瓶颈,缓步向内。

他房子面积不小,玄关较长,拖鞋踩在地板上声音很轻。

一手慢慢摸出手机,界面停留在紧急拨号,随时准备报警。

即将走出玄关——

高举花瓶的动作欲起,却被眼前景象足足吓回去。

宽大的沙发上,盘膝而坐着一极年轻的长发女子,最多二十出头。

白衣,星眸。

眉梢天然的春色媚意,抬眸看来的片刻,若情丝千绕。

仪态万方,容貌灿然殊色。

正叼着樱桃歪头看他。

漂亮的大眼中满是不谙世事的纯净与灵气狡黠。

饶是他见过不少姿容艳丽的女子,但还是被她晃了眼。

让他停下攻击的,是这副不自觉与梦境重合的模样。

而那只上午还在文物仓库中被他捧在掌心的香炉,此时却端端正正摆在自家茶几上。

褚弋好半晌才回神,将花瓶随手放在手边置物架上,手机锁屏,深邃且勾人的桃花眼警惕的望着她:“你是?”

那白衣女子闻声迅速站起,转眼便至他身前不远处。

玲琅珠钗,素锦华服,行走间珠玉碰撞,似有华章。

只见她脊背挺直肃立,双臂向前伸直,掌心向内双手合抱,左手在上,俯身时,双手齐于额前。

标标准准行了天揖之礼。

天揖向来是于祭礼、冠礼等正式场合中向尊长等人所行的一种大礼。

这位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莫名其妙上来先是见一通礼,属实让褚弋满头雾水。

他微微向旁侧身避开。

紧接着,便听她开口,一如梦中那清泠之声——

“吾谢公子恩,铭感五内,若有犯,公子海涵,日后必践三愿。”

还是几个字几个字的往出吐。

谢恩?什么恩?

褚弋不可置信的问:“你,是梦中那位?”

“是。”白衣女子承认,“吾困于炉,不得出,公子之恩,吾来日必报。”

褚弋甚觉荒唐。

之前虽有过这种想法,但真现于眼前,还是不太接受。

今日下雨温度低,短袖外还有件薄夹克。

他准备先脱掉外套再好好缓冲一下思绪。

拎着脱下的夹克还未有下一步动作,衣服突然从手中滑走。

下一秒便披在他身上,两只袖子在胸前结结实实打了个结。

露着两条胳膊的上身被外套裹的严实。

褚弋:?

随即就听到前面气急败坏,隐有羞愤的斥道——

“尔……寡廉鲜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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