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薇偷偷摸摸的换了个院子住。

她让丫鬟去和寺里的小沙弥打听,女客住的西北厢房的墙都修缮好了没有,好了哪些是能住人的,有没有好些的院子。

即便是她担心东厢院子里住的是赵羡安,她像受惊的兔子般要躲回洞里,也要想着找个舒适的院子。

她要求有些高,小沙弥去问了两三回才把她要了解的都问清楚,最后宗政薇让人给了他一些从城里买回来的点心。

小沙弥帮她找来了负责修缮西北厢房的主事僧人,她愿意再多捐赠一笔香火给寺里,请主事的僧人给她安排个好的院子。

主事僧人疑惑她急切的要从南厢搬走,实话实说西北厢房的墙还差几日就修缮好了,小姐实在不想住在这里,那里有间比这里小了许多,但还是能住人的。

如果不介意,宗政薇就可以搬过去。

宗政薇当然不介意,她理直气壮的表示,东厢和南厢靠的太近了,这两个本来就是给男香客住的地方,因为西北厢在修缮墙体,她忍耐两日可以,不能住的太久。

当然,院子小是多小,里面有没有灰尘,是不是打扫干净的,宗政薇要先派人去看看。

男女有别,主事僧人便理解了,面前的也不是普通人,但是没想到这位贵女事儿能这么多。

可是看在对方给寺里捐赠了不少香火的份上,主事僧人亲自带宗政薇派的人过去看了看。

鸽儿回来和宗政薇说西北厢平日都是女客住过的,寺里往日会请山下的妇人进去打扫,看起来还是整洁干净的。

至于墙壁修缮的情况,确实还没那么快就好。

宗政薇只要住宿的地方没有问题就行,她只在意舒不舒适,又不是睡在墙上。

她的习惯喜好鸽儿最清楚,既然她看过觉得没问题,宗政薇就和他们说搬走。

说搬就搬的那种。

趁着天还没黑,都快点收拾,宗政薇带来的东西不多,就两个箱子的物品,仆役几个一抬就都收拾过去了。

南厢院子里的动静不小,这速度传进赵羡安的耳朵里,整张脸都没什么笑意的勾起了唇角。

此时他当然不在东厢院里,而是在释曰法师这说些事情。

一声从鼻子里发出的轻哼让禅室的气氛分外静默,侍卫头点的更低,赵羡安不可一世的提起宗政薇的行为,得出结论,“她怕我……她为何怕我。”

赵羡安声音轻柔,可在场的人没有人听出里面有感情,反而充满了玩味。

“搬去何处?”

“回殿下,西面厢房附近最角落的院子。”

西面,不就是离东厢最远的,还是角落里的。

她有必要这么怕他吗。

赵羡安面无表情的脸终于出现一丝变化,“她怎么知道东厢是我住的地方。”

亲随侍卫犹豫的道:“那位贵女好像不知,我们人从未在院子里被她看见,只有昨日属下出来,被一个丫鬟撞见。”

话一说完亲随侍卫便主动跪下,“大概是因为这个,贵女猜出来了。”

赵羡安无动于衷的看着他,轻声感叹,“那你还真是该死啊。”

亲随侍卫跪的更用力,头嗑在地上,“属下愿听殿下发落。”

释曰双手合十,“南无阿弥陀佛,殿下心魔未破,实在不宜再犯杀孽。”

禅室死寂般沉默。

半晌,赵羡安露出个平静的微笑,“心魔还真教我苦恼啊,既然这样,那你就滚下去受罚吧。”

他眼中一片冰冷的漠然,亲随侍卫额头冒汗,低声压抑的悄悄松了口气。

这次释曰法师没再说话,闭着眼转动佛珠。

等侍卫出去,赵羡安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若有所思的走到窗边,“还真是敏锐的小雀儿,人的前脚未至,便飞上树梢了。师傅,你说是不是。”

释曰睁开眼,“宗政檀越与殿下有雌凤归位之缘,宿世因果,殿下可想起来什么了。”

说起这个,赵羡安神情幽幽,“都是些琐碎的梦,十分模糊,记不太清。”

释曰沉吟一声感叹,“殿下的心魔因梦而起,十几年来断断续续,也不是每晚都能梦见,直至近日才真正看清梦虚影,也算解开一半心结。”

赵羡安:“她也做梦。”

释曰一听就知道他指的谁,宗政薇那日来禅室赵羡安就在佛台背后,听着宗政薇诉苦,说她被梦魇住了,近来总是睡不好觉。

赵羡安:“她做的可是和我一样的梦?”

释曰摇头:“怕是不同。”

“殿下出生前,皇后娘娘曾梦见宫殿之外有群凤飞过,其中一只玄紫凤鸟脱离群凤,围绕宫殿转了三圈,再次冲上云霄追逐群凤而去。是以,殿下长大后,才会时而梦见形单影只的鸑鷟,宗政檀越所说的梦魇,大概是因为思念亡母,才被邪魔趁虚而入。”

赵羡安不知想到什么,喃喃的念着邪魔二字,脸上若有所思。

宗政薇没有具体说梦里是被什么魇住了,只说扰的她不能安眠,释曰只能这么猜测。

赵羡安的梦和宗政薇的不同,赵羡安出生后,长至三岁就会时常作些梦。

刚开始只听见悲戚的凤鸣声,偶尔在梦里看见一片玄紫凤鸟的残影,后来偶尔会听见模糊的说话声。

他身体虚弱,宫里的娘娘找来法师为他相看,有释曰法师在,赵羡安便渐渐的很少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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