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居内室,男人只披了一件薄衫,钟白这毫无自知地欺身贴上,好似火折子落在了火、药引线上,将人点得通身燥热。

赵既怀轻咳了声,“外门弟子可以,下了山,我便写一封引子给她捎回飞云峰,她自拿引子去寻师傅,不必与我们一道。”

“谢大师兄!!”

钟白喜笑着滑下了榻子,动若脱兔,才要跃起,便被人拽了拽手指,“可走慢点。”

钟白头也不回,“知道啦知道啦,大师兄快看书吧。”

榻子上的人缓缓收回目光,闭了闭眼,那温软气息似还萦绕心尖,再定眼,已看不下去手中的书了。

*

时间斗转,很快到了十五这日。

天还没黑,赵既怀就进了天池,钟白和闻余在竹林外候着。

暮色渐浓,竹林里静谧得异常,钟白坐在竹林边的石头上百无聊赖,眼瞅着山谷的云雾慢慢变淡,往日隐匿在白雾之中屋脊烟囱都暴露了出来。

她想起前两日洛长非醒了酒,说起赵既怀吸收灵力之事,还欣喜道,快吸快吸,要早知道赵既怀这么能吸,我早就叫他来了,我这帮子也不至于到处湿漉漉的,想吃张烙饼都得随时拿火炉烤着。

说话时女人神采奕奕、眉飞色舞,瞧着是忘记了那日醉酒之后说的话,钟白便没有提及。

钟白在山坡上头来回踱步,心中记挂着那日所说的不稳定灵力作祟。

而往日对大师兄尊敬得紧的闻余倒不见有什么担心,只道,大师兄是何等人?区区灵力,耐不得他如何。

他抱着胳膊倚在一旁石块上,嘴里又叼起一根狗尾巴草,俨然像回到了飞云峰时的恣意自在。

钟白收回眼,悄悄打定了主意,待他们到京城,定要好生撮合闻余和秦瑶师姐两人,也圆了前世一个遗憾。

……

正自忖时,山坡下传来脚步声,玄袍劲装的女子出现在坡角,手上还提了一篮子吃食。

“二位在这儿等了许久吧,先吃点东西,我自己烤的。”

钟白惊喜,忙迎了过去,“棠衣果真是心灵手巧啊!”

那烤饼表皮酥脆,里头馅料香糯,一口下去,仿佛浑身都涌起一阵暖意,钟白赞不绝口。

棠衣腼腆地弯了弯唇,目光越过钟白,落在后面那人身上,“闻公子……不吃吗?”

“是啊,你不吃吗?”

钟白这才想到后面还有一人,心虚地捧着那篮子递到闻余面前,却见闻余反常冷淡地睨了这篮子一眼,什么也没说,翻了个身,背对两人。

钟白的手僵着,有些尴尬,回过身,后头的女子局促地捏着手,面上有些发红不安。

钟白安慰,“闻余师兄他刚刚……吃撑了,现在不饿。”

夜更凉了些。

冗长的寂静之后,林子里忽有鸟雀惊起,引得竹叶瑟瑟。竹林外的两人对视一眼,纵身掠进。

瘆人的雾气被尽数吸进之后,借着圆月的光,竹林里的路清晰明了,而钟白也未觉得有任何不适,由着先前阴差阳错来了此处两次,对脚下的路自是清楚,很快就寻去了天池。

“大师兄!”

两人愕然停了脚。

月光打在潺潺流动的池水上,落了几道银光,将水面上的二人照的分明。

两道影子一高一低,月光落下,男人深邃银辉的轮廓落得分明,而旁的……那男孩估摸只到赵既怀的腰迹,瞧着不过八、九岁,穿一身黑衣,一头碎发绑成小辫,清秀的小脸格外白皙,周身还微微散发出光晕。

不知旁的男人如何惹着他了,小孩瞪着他,两只小拳头攥得紧紧的,直直往人腰上打,无奈气力悬殊,男人丝毫不把他当作对手,只一个掌心抵住了男孩的脑门,便使得那小胳膊小腿如何蹬都碰不到他。

钟白看了闻余一眼,后者也投来迷惑的眼神。她正要开口问,却见大师兄目光扫来,指尖点了点薄唇,示意噤声。

侧耳细听,侧方的草丛之中似有悉悉索索之声,钟白屏住了呼吸,手指覆上袖间的鞭子。

只听得那声音愈来愈近,紧接着,黑衣人从身后的黑暗丛林中跃了出来,见到这儿的景象,为首之人也是一愣,随即举刀喝道,“上!”

随着那人的命令,丛林里源源不断地涌出了更多黑衣人。他们训练有素地挥起刀剑,然赵既怀和那男孩在水面上,他们近不了身,只得奔着钟白和闻余而来。

这时,丛林中又冒出了个碧衣锦袍戴面巾的男子,始一探头,就缩了脖子跑了,赵既怀眯了眯眼,甩开那小孩,径直追去,小孩见他的对手如此不尊重他,怒哼了一声,也追了上去。

刀光剑影,软鞭狠绝。

那些黑衣人虽功夫不精,可胜在人多,且训练有素,持久打下来,钟白他们逐渐落了下风。

十五的圆月把夜渲染得朦胧,大打斗间,黑衣人腰间反射出些许月光,钟白定睛望去,发现每个黑衣人的腰间都别挂了一个小巧的葫芦瓶。再望向一旁的池水……钟白的心中有了主意。

“闻余师兄,快把池水喝光!那池水是神水,喝了会升仙!!”

闻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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