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周现正百无聊赖地拿着钓竿,心思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林洧川当初要是没有那么决绝该多好,把寻矿之密出来,也就没有那么多事,他不死,他的儿子也不会来寻仇,他儿子不寻仇,他也就不会退位……害得他好苦,这个倔强的人,真是又臭又硬,死不足惜。
还有那个瑾瑶,毕竟父女一场,也不好她什么,但是女人就是目光短浅,一嫁人就忘了自己的使命了,还帮着林洧川的儿子话,自己那么多年白疼了她了,真是死不足惜……
媃翊那个贱人,她一定跟林炳烨勾搭上了,不然他怎么会对她的闺房那么熟悉,还挖了个密道将自己转运出去,贱人呢贱人,当初只知道她服食逍遥丸,还试图催眠自己,幸亏自己早有准备,将那可以抵御魔花的玉石带在身上,不然必定沦为她的傀儡。自己每与狼共舞不容易啊……
周现想到自己的不容易,开始自怜自艾起来,他哪一样不是在为大安的未来考虑他哪一不是在尽职尽责做一个君王可曲高和寡,最后竟没有一个人理解。
他正看着水面出神,冷不防一个石头被丢到了水里,泛起阵阵涟漪。
“何人扰了朕的雅兴!”周现恼怒地回身看去,正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朝他看过来。他四顾左右,没有看到许公公,想必是许公公托滑偷懒去了,等他回来,必定重重罚他。
“你是哪家的孩子,怎么到此没有人告诉你朕在这里,不许靠近吗?!”周现半是训斥半是吓唬地瞪了那孩子一眼。
“呵呵,”一声沙哑低沉的笑声传来,周现一惊,丢下瘤竿,“谁”
“是我呀,父王。”
周现仔细看去,这低沉沙哑的男声竟然出自那个粉雕玉琢的孩儿。心里一惊,“你”
“我是周伯瑾呀。”周隐迹,不,周伯瑾一步步靠近,拿着那柄木剑。
“周伯瑾”周现一时没有想起来。但这孩子发出的诡异声音足以让他心头发颤。他退后了一步,大叫一声,“来人!”
“没有人会来的。”周伯瑾阴森地笑笑,“他们都被支走了。”
“你,你到底是谁”周现只听得自己的心脏在胸腔的跳动之声,表面上仍然强作镇静。
“周伯瑾啊。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侏儒老大闲庭信步地挥舞着他那柄木剑,
“伯仲叔季,我是周伯瑾,苏瑾的瑾。你与她的第一个儿子,周伯瑾,想起来了吗?”周伯瑾咧开嘴,
周现只觉得冷汗一滴滴冒出来,后背发凉,八月的气此时有如寒冬,他徒一棵大柳树边上,已经退无可退。“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你是人是鬼?”
“你希望我是人呢,还是希望我是鬼呢?”周伯瑾一步步逼近,虽然身材矮,头顶才到他的腰,但是凶狠阴毒的气场让周现战栗不堪。
“父王,就因为我是个怪胎,我就该死吗?”周伯瑾阴森森地笑笑,鬼斧先生给做的这副面皮真好用,如果不露出牙齿,世人都以为是个孩子,可当他露出成人才有的一排恒牙,便与这副面皮十分不匹配,别扭而诡异。
“我蛰居多年,为的就是今。”他抿紧了唇,“我创立了蓝焰教,揽月教,搅得下大乱,民不聊生,父王,我的本事如何虽为怪胎,也挺厉害的吧?”他恳切地看着他,目光里透露着急切的渴望,他太希望能够得到父亲的肯定了,哪怕只有一句。
“你,原来是你!你这个孽畜,早知如此,为父当初便应该亲手杀了你!”周现回想起这孩子带给他的困扰和伤痛,心中怨恨徒起,若是没有他,但凭媃翊那贱人,怎可能不尽在掌握
原来是他在捣鬼!周现看着眼前的半人,他是个人,不是鬼,还是个矮人,有何可惧
想到这里,恐惧便慢慢褪去,愤怒与狠毒疯狂地滋生,一个罪恶的念头在心中生根发芽出来。
“父亲,”周伯瑾虽然狠辣,听到周现如此否定他,眸子里难掩伤痛,“你真该在我一出生便亲手杀了我。”他低着头,一只大手盖住眼睛和脸颊,那手因为身材矮,更显得巨大无比。“可惜,孙公公为了将我培养成一个储君的备胎,收留了我,将我养大。”周伯瑾略带温情地低声完,猛然将手从脸上划下来,将鬼斧先生给的面皮撕下,露出丑陋无比的脸。
粉雕玉琢是孩子突然变脸,成了恐怖至极的侏儒。
他将面皮抛到地上,用脚踩了两脚,几乎咬着牙咒骂,“他没杀了我,他真该死!”
“你知道吃饭撒尿都要被一群瘪三指指点点地嘲笑是什么滋味吗?你知道因为桌椅板凳太高够不着就被先生拒绝入学堂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成年了还要穿孩童的衣服,被人按着头喝泔水是什么味道吗?我拿不动剑,只好定做的木剑,我的衣服,家什,都要定做,我住在逼仄狭的船舱里就觉得十分宽敞……这些年我过得不好!”周伯瑾边怒喝,边用木剑砍断了一株树。
周现看到那白胖可爱的孩子脸瞬间变得狰狞可怖,心里一阵阵发毛,但想想他只不过是个连剑都举不起来都半人,也就慢慢镇定下来,轻蔑地用鼻子哼了一声,“只有弱者才会怨尤人,像你这样的怪胎,本不该活到现在,你不感激上苍,反而来寻生父的不痛快,是不是太不知足了?”
“哦,”周隐迹用木剑的剑尖指着周现,“要是你那个做了皇帝的儿子这样用剑指着你,你会有所顾忌吧?就因为他生得高大英俊,他就配坐这个皇位吗?而我,就因为生得矮丑陋,就是原罪吗?”他一步步走近,“而我,要让你亲眼看到,我是怎么将你高大英俊的儿子从皇位上拉下来,一剑刺穿他的心脏,踩着他的血坐上皇位的。”
周隐迹笑笑。他早已联络了前朝藩王,已经有人给出明确的信号,若是他能够手刃了老皇帝,便大力扶持他上位,这位藩王有的是实力与新皇抗衡,除了一点,与太上皇有不共戴之仇。
巧了,他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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