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炳烨心道荒谬,交出兵权,岂不是任人宰割!这些带出来的军队,难道要尽数收编到中央皇权之下自己如何向他们交待!正要怒而拒绝,周公瑾以手阻止了他
“孤的兵权,只是名义上的兵权。”周公瑾笑了笑,“名义上你将兵权上交,实际上你照样带着这些将士,怎么来的怎么走,秋分将至,狭海的流向马上要变了。这些梁州将士,孤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以矿工的名义继续待在梁州,受你管辖。
梁州作为九州之中最为强大的藩属地,一旦交出兵权,众藩王又人在京城,迫于压力,不得不依次将兵权上交,孤早有削藩之意,正可以趁着这件事大做文章,达成目的。届时,梁州也将是四海之内最强盛的州属地,一来没有损失一兵一卒,二来为你父讨回公道,三来支持了孤登基,为孤扫清了障碍,孤自然会大力扶持梁州,未来可期。”
“得这么好听,原来是有求于梁州。”林炳烨冷笑。
“世道艰难,你若一意孤行,揭竿而起,孤也不拦着,但流血牺牲就在所难免了。何不谋求共赢之策,两全其美,相得益彰”公瑾修长的手指点着桌面。
“你号称三万兵马,而一艘大型货轮,能进入河道,根据载重,战马100匹,军士300人是极限。最多最多,你只有一万骑兵,两万步兵。人马都要消耗粮草,此处地处平原与盆地之间,突围之路仅东部狭长的平原,你粮草的供应通道一为水路,一为陆路,秋分将至,水路不能再供应,只有依靠途径楚州的陆路供应,如果此时切断粮草供应,以你们现在的存粮,支撑不过半月,便要弹尽粮绝。”
公瑾的一席话让林炳烨再也笑不出来,的确,他得不错。梁州人马一登陆便隐匿在南都各处,个人自给自足,原打算战时召集,兵强马壮,谁知事发紧急,此时不战只耗,耗不过半月形势便会完全不同。
公瑾见他凝眉思索,又道,
“都道帝王难做,殊不知,比帝王更难做的是太子。”他苦笑一下,“我深入敌营救父,有人却在前朝巴不得他死。”
“噢”此话引起了林炳烨的兴趣,“巴不得他死的,恐怕不只一人吧?”
“昨,太常寺有三位高僧来拜访圣上,被孤以病重为由挡了回去。你道其中一人是谁乃是御前孙公公,从前圣上跟前最得意的太监。他已经被远空大师度化,落发出家,临行前,他们跟孤了件事,你猜是什么事?”公瑾两手摊开,拍了拍面前的桌子,
正当此时,李破山帐外来报,“主公,紧急军情,”
林炳烨掀帐而出,李破山悄声道,“军哨发现营地周围有敌军痕迹,大雾弥漫,看不清对方多少人。”
李破山话音刚落,赵登来报,“主公,紧急军情,由楚州往营地的运粮通道被一支军队拦截,不知何时能够通校”
林炳烨苦笑了一下,想不到周公瑾居然暗中埋伏在茹德港一支军队,自己虽早意识到此人不简单,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他。
他让二人退下,自己复又入帐,公瑾含笑看着他,“如果孤所料不虚,这紧急军情应该是你们被包围和粮草被切断这两件事吧?”
林炳烨眸中狠辣突现“你就不怕,本王以你为人质,要求退兵”
“没错,算起来,孤的性命的确握在永王手上,永王杀了我,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但杀了孤的代价,将是无可估量的。”
“杀了你和老皇帝,我便自立为王,有何不可?”林炳烨阴测测地笑笑。
“这就涉及到孤刚刚要的那个问题了。”公瑾狡黠地眨眨眼睛,“三个和尚跟孤了一桩陈年旧事,你猜是什么事
大安历来立储君,遵循两个原则,一,立嫡,二,立长。孤曾经以为,不论从哪个方面看,孤都是唯一最合适的人选。但如今看来,情况不一样了。
孤时候曾经纳闷,母后十五岁嫁给父王,为何二十五岁才生下第一个孩子,后来宫里的嬷嬷们,母后的第一个孩子夭折了,悲伤了很久才又生育,也在情理之中,”他顿了顿,两手握了握拳,又接着道,
“可据那三个和尚所,第一个孩子并没有夭折,而是因为长相怪异,被父王下令处死。孙公公为了一己私利,将他的命留了下来,送到东吉养大,一念之差,最终为祸人间。这个人建立了臭名昭着的蓝焰教,后来东吉定义此教为邪教,此人又逃窜至茹德港,称霸一方,这个人,想必你也有所耳闻,
便是那茹德港的侏儒老大,”
任是林炳烨见多识广,也不由得啊了一声,“竟然是他”
“没错,如今算来,他才是立嫡立长的合适人选。”公瑾正色道,搓了搓手,今湿气甚重,雾气太大,恐怕得等太阳完全升起来才能散去。
“朝中老臣多为酸儒,迂腐至极,如今得知大安嫡长子尚在人世,必定追随拥护,而如今揽月教刚倒,孤得罪揽月教已久,若登基必定没有他们好果子吃,如此,那原本拥护揽月教的一派臣子也会转而拥护他,这批人巴不得孤早点出事,若你以孤的性命相挟,恐怕没有什么作用。
届时新帝登基,你又被困于此,情势急转直下,恐怕不得善终。”公瑾完,黝黑的眸子滴溜溜地打量着林炳烨。
“你是,这个侏儒老大,曾经差点死于老皇帝之手”林炳烨心中有了个主意。“好,退位诏书在何处”
公瑾从怀中取出诏书递给他,林炳烨确认无误后,笑了笑,“北,把老皇帝请来。”
周现见到公瑾时,眼圈乌青,狼狈不堪,一瘸一拐地走进来,左侧腿上还绑着纱布,看起来糟糕透了。
他见到公瑾时,仿佛落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眼睛里陡然有了身采,“我的儿!你可算来了!”
公瑾眯了眯眼睛,“父王,别来无恙”
“腿瘸了,你王妹也被他们害死了,你觉得无恙吗?”周现话刚一完,林炳烨瞪了他一眼,他不再往下,而是缩了缩脖子。
公瑾对林炳烨,“让我们父子单独谈谈。”见他面露忧色,又,“放心,我不是瑾瑶。”
林炳烨点点头,掀帐出去了。
“父王,儿臣来迟了,您吃苦了。”公瑾上前将周现搀扶住,让他慢慢坐在凳上。
“你冒着危险前来,还算有良心。”周现一坐下,扯到伤腿,紧紧皱了皱眉,喘了口气。
“您也知道危险。”公瑾在他对面坐下,“那,把这个签了。”他从怀中掏出那个退位诏书,甩在他面前。
周现接过来细看,刚刚有几分轻松的脸色顿时阴云密布,他冷冷地看了公瑾一眼,随即狠狠地将诏书丢到他脸上。“逆子!朕就知道你不会做这亏本的买卖!要朕退位,门儿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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