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村子地处偏远,不曾有什么良医。而且这瘟疫又哪是一般的医者能治得好的,除了那位传说中的医仙,可是她来无影去无踪。”老婆婆无奈的摇了摇头,像是对这一切早已经看透一般。
孝清把扫来的叶子围成一堆铲掉,走到老婆婆跟前,谦和着说道:“我倒是常看些医术估计,也略懂行针之法,算起来也算是懂些医术,能否帮村子里的患者诊治诊治,看看能不能寻一个对策来?”
老婆婆听罢,惊讶的看向他,面露惑色问道:“你当真会行医?这瘟疫可不是普通的病症,要是你也被感染了,那可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孝清拱了拱手,坚持到:“我会做好防护,不论怎样,我都想要试一试,有希望总比眼看着大家坐在家里等死要强的多。”
老婆婆这次没有再劝他,悠悠的说了声:“好,公子既然有这般好心肠,那我便帮你在村里支一方诊台,寻几个相亲来你先帮几个诊断诊断。”
老婆婆办事很利索,在一棵杨树下指了一处地方,到张秀才家给他找来笔墨纸砚,又在小药铺寻了几枚银针。
孝清端坐在简易的诊桌后,正帮一命中年男子号着脉象。撸起他的袖口,却看到黄色的皮肤下居然有片片红斑,眼窝发黑深陷,形容枯槁,正是力气好的年纪却一副风残之像。这人的脉象缓而衰,舌苔黄厚黏稠,是不是伴随着头痛难忍,四肢酸痛无力,走路都是颤颤巍巍,比老婆婆还不如。
诊完那名壮汉,孝清把刚才诊断的结果一一记录下来,又叫来下一名患者。这是一名由小男孩儿搀扶着的肤白女子,孝清看她的样子病症比那中年汉子还要重上许多,忙教她坐下。这女子阴虚肝火旺,同样伴有呕吐头晕四肢酸乏之症,脉象不稳又细弱。
几番诊断下来,几位患者的症状足足写了十几页。
陈峰与殷飞醒来后在婆婆家四处寻他不见,陈峰心里暗叫不好,赶忙叫了殷飞一同到村子里去寻人。找了许久,终于在村里的德仁药铺寻到了他,他此时正拿着那些厚厚的诊断书细细研究着,一边翻看一边抬笔记着用到的药材。
“我就猜到你要这么做,你真是一点都不叫人省心。”陈峰看他专注着写药方,肚子里憋得一股气想发又发不出来。从小到大,自己再了解他不过,就爱逞能做些报不平的事情。之前是府衙,现在是瘟疫,可他到底不是神仙。怎么能把这亘古都难治愈的瘟疫给治好呢?
孝清看到他满脸不快,也知道他在恼什么,歉意的冲他笑了笑,招呼道:“快来帮我看看这里的药材全不全,我记下的这些药材都能找齐吗?”
“药药药,就知道找药,我就看看你要是病倒了,你怎么办?”陈峰嘴上这么说,可还是招呼殷飞一块儿在药铺里整理寻着药材。
就在这村子山间不远处的一处山洞内一道白色人影闪了出来,眼中挂满了浓浓惊异之色,朝着山下不远处看了看,急忙一挥衣袖,摇身一变化作一普通女孩儿,欢快的跳下山坡。
“咳咳咳,噗……呕……呕…”孝清写着药方,忽然掩住口鼻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随即俯身干呕出几滩黄色的液体。陈峰闻声赶忙放下手中的药材匆忙跑了过来,紧张的问道:“孝清,你要不要紧?”
孝清只觉得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头晕目眩、混身略显乏力,见陈峰靠过来,赶忙偏过身,强笑着摆摆手:“不要紧,就是刚刚不小心呛到了。”接着继续手中的笔墨书写了几笔,又仔细检查了一遍:丹皮1钱,生石膏3钱,桅炭1钱,甘草3钱……黄芩,赤芍。见药方无误,将它交于殷飞按照这个方子把药爪一副过来。孝清自己背过身子用手拖着额头,使劲让自己清醒着。
噗通……,陈峰正与殷飞一同刚把药挑拣好,却看到孝清直直的栽倒在了地上。陈峰赶紧把药方放下,冲到孝清身前,手摇了摇他的肩膀慌乱的叫道:“孝清,李孝清,你快醒醒,你别吓我。”可是无论他怎么叫都不见孝清转醒,急的他满头大汗,忽然想起刚才的药方,赶紧叫殷飞去把刚才捡好的一副药拿去煎了。
陈峰把孝清抬放到桌子上躺平,给他胸口顺了顺气,好教他呼吸的顺畅些。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叫乱声,紧接着便听到许许多多的人叫喊着:“医仙下山啦,医仙下山啦,我们有救啦,我们有救啦,乡亲们快来啊!”
“医仙?”陈峰心头一动,赶忙走到药铺门口,正看到一堆村民涌上街头,而他们中间一名女子缓缓从人群中朝着自己这边缓缓走来。那女子穿一身白色的一群,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透露着些熟悉,两鬓环用白绒扎起在脑后,两对步摇随着她的步子缓缓摇动着银色小铃铛,给人感觉她浑身透露着一种超凡脱俗的仙气。
那女子走过的地方,众人纷纷给她让开道路,到了药房门口,看了眼陈峰,掩嘴偷笑了一下,叫他掩上房门不准别的人进来。陈峰只得满心疑惑的把村民关到门外,村民在外头也不敢造次,看来他们对这医仙女子是非常恭敬的。
那女子走到躺在桌上的孝清,眼中露出的喜色瞬间凝固,转脸冲陈峰娇呵道:“陈峰,你怎么能眼看着他做这么蠢的事情呢?他现在肉体凡胎又和那么多病患接触,只怕他体内的疫病急性暴发,若是我再晚来一步,你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陈峰见她居然张口就喊出了自己的名字,惊异的问道:“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那女子不理他,转眼的时候瞥见桌上放着的药方,大致看了一眼,眼里浮现出些许惊叹:“这药方是他写的?有配好的药吗?”
这时殷飞已经煎好了药端进来,看到屋中多了一名女子,愣了愣。
女子不管他,一把夺过药碗,精致的鼻头嗅了嗅。叫陈峰快把孝清扶起身,她则是细致的舀起一勺汤药,吹凉些喂入了孝清口中,过程中一些汤汁从他嘴角溢出来,她从手边拿过香帕小心翼翼的为他擦拭掉。
喂完了药汁,陈峰放他躺下。那女子起笔在刚才的药方中加入了几位苦药,交给陈峰命他二人速去按着方子再抓一副药来。方才那副药只是暂时稳住了孝清的病情,却并没有彻底治愈。
陈峰与殷飞很快便抓好了药,递到女子面前,那女子大致看了一眼点点头,吩咐他们快些把这些草药研成粉末捏成药丸。
废了许久功夫,两人终于把丹丸做了出来。女子又命殷飞去打一壶酒来,和着酒水把药丸一同给孝清冲服了下去,这是那女子才算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外面的一种村民已经等的久了,女子打开门看了看众位相亲,含着清亮的嗓音说道:“药方已经有了,只是因此受病的李公子现在身体正虚弱需要静养。大家明日此时在外头依次排好队等候,我会命人将药分发给你们。”
“谢谢医仙大人,谢谢医仙大人救命之恩,您真是活菩萨呀!”老汉为首的一众人赶紧跪拜下来,赶紧的又谢又是夸赞。众人也一阵附和:“是啊,是啊,您真是菩萨心肠啊,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女子抬了抬手,笑道:“我可不敢担此贤名,这次多亏了里面的李公子写出了这药方的主方,我只是多加了些苦药。你们应该谢的是里面那位李公子。”
老汉闻言大惊,心惊那书生打扮的年轻人真有如此高的医术,更钦佩那李公子舍身救黎民的大义,于是赶忙再谢:“感谢李公子的救命之恩呐,感谢您的救命大恩……。”
一番拜谢之后,那女子挥了挥衣袖叫他们先回去,孝清服下药不久,现在需要静养。女子坐在孝清身旁,纤细的手指轻轻触碰他的脸颊,眼中秋波微微泛动,这么多年未见,他还是这般不叫人省心。
陈峰找来一些村民一块儿来帮忙捣药,五六个人从第一天的未时折腾到第二天的卯时才完工,他们也顾不得找床榻,累的趴在草药包上便呼呼睡去。
孝清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辰时,下意识的要去捏一捏泛疼的太阳穴,迷糊着坐起身,却不想迷糊中脑门儿撞倒了别人的脑袋,只听一声娇哼,随即一阵惊喜的女子话音传来:“孝清,你醒啦?”那人赶紧扶他坐起身。孝清拍了拍发胀的脑袋,眼前的视线渐渐清晰了过来,看清眼前的女子,孝清呆若木鸡,怔怔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缓缓念叨:“雪儿?你是雪儿?公孙雪儿!”
“除了我还能有谁这么关心你这个木头脑袋。”看他这模样,雪儿用食指笑着戳了戳他的额头,柔声娇笑道。
孝清彻底清醒后,身体僵硬的从桌子上下了地,雪儿搀着他在地上走了几步,他看着她,眼中满是柔和的问道:“你当年辞别时说到远处投奔表亲,却怎么跑这秦州边野之地来了?如今我们都长大了各自有了自主之力。在这荒凉之地求生,还不如与我一同回京去,在你那府宅中有几位朋友先接济着,而且京城中找个好人家也容易,到时候嫁出去就不用再担心生计!”
“怎么?你想让我回去?”
孝清想了想,看着她点了点头:“回去吧,在京城总的要比这山野之地好。”
雪儿看向他,若有深意的笑了笑,居然爽快的应了:“好,那我跟你回去。”陪他走了几步似是想到什么,看向他又问:“你怎么会来这里?”
孝清苦笑着把事情的经过同她讲了一遍,直到讲到流云涧外的那两名女子时,雪儿脸色大变:“那两女子可都是姓沈?”
“正是姓沈的人家,家中还有一沈老先生是那二人的老父亲。”孝清看她神色如此紧张,便把前后事情与她细细说了一遍。
雪儿直勾勾的看着孝清,一脸惊魂未定的讲道:“真不知是那沈碧莲犯了春心不忍心,还是你当真是命大!要是万一有下次遇到了你可万万要当心呐。”
“那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孝清看她这般,急忙想要再问清楚。
就在这时陈峰等人相继睡醒了,殷飞打了大大的哈欠,看自家公子醒了,赶紧拍了拍陈峰,跑了过来。关切问道:“公子,你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孝清冲他摆摆手,说:“我好多了,你们也赶紧去准备准备,把药分发给乡亲们。”殷飞应了声,带了几名村名一同在药铺门头摆了张桌子,把要分发的药丸和记录名册都收拾妥当。
陈峰愣愣的看了看孝清,又看了看雪儿,指着雪儿问孝清:“她到底是谁啊?我怎么感觉眼熟,可是认识的人又没一个能对的上号的?”
“噗嗤……,你这个榆木脑袋。”雪儿看着他那模样不由笑骂一声。
孝清知道别人都不清楚雪儿是女儿身之事,便把她如何女扮男装入私塾化名公孙雨洛的事情同他讲了一遍。
“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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