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管家年过半百的人,在府里也算是半个人精。太子妃不理膳食后,殿下这些时日在吃食上多少有些挑剔,难得今日太子妃动手,便使劲给殿下夹,又劝着太子妃多用些肉食。偶尔也会分神照顾表小姐一二,虽然她身边自有人布菜,毕竟远来是客,还是要尽一下地主之谊的。
这些怪异的行径引来旁人侧目,君亦然也倪了他几眼,只是不好当场发作。
陈叔早已看破自己的喜好,这些日子里,后厨备的吃食如同爵蜡,总觉得少了一点味道,变得索然无味。陈叔跟落霭仗着知晓内情,就想看自己的笑话呢。有事没事就在书房外嘀咕‘前日太子妃研究了什么新菜式,今日又做了什么吃食’,就为了来气他,为她打抱不平。这两年府里的人对她都很是恭敬。竹园的沈嬷嬷脾气最是怪异,听说一开始是不欢迎她搬去竹园的,某日身体不适时为她所救,之后每日为她调理身体,如今眼神也渐渐清明。此事便渐渐在府里传开,之后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去找她救治一番。她自个不顾及自个身份‘礼贤下士’,一来二去的,便收拢了人心。
君亦然有时候也疑心,到底哪个是真实的她?分明是无害的一个人,怎么就能做出迫害自己姐姐的事呢?
冉伊洛不知其中缘由,见陈管家为太子殿下布的都是素菜,疑惑的问:“太子表哥今日怎么也只食素?可是有什么讲究?”
君亦然道:“没什么,午膳多进了些,有些不消化,想吃些清淡的。”
冉伊洛听后又是责备又是关心的说:“太子表哥怎得不早说,府里的下人也太不称职了些。崔嬷嬷,你快去备些消食的山楂茶来。”
君亦然本就是乱说一通,出声阻止道:“不必了,一点小问题,不妨事。”顿了顿,又说:“你我虽没有血缘关系,既是表亲,而你又从小就养在母后身边,就相当于半个妹妹了。既然来了,就让太子妃领你四处逛逛,等你什么时候想回宫了,再把你送回去。你们多用些,我前头还有事要忙。”说完就大步流星的离去。他自是知晓她此番来此的用意。前段时间皇后曾试探过他的口风,只是当时被自己拒绝了。既然柿子挑软的捏,非要挤进来,那就不要怪他无情。
听到此话,雅沐楞了一下,这是直接就把路给堵死了,连个机会都不给。看看远去的背影,再看看对面的人,赶忙偏过头,缩在一旁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省得殃及池鱼。
听到此话,冉伊洛便木楞楞的呆坐着,眼神无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双手紧抓着桌布,不敢相信第一日就被断绝了希望。冉家嫡庶旁支一众女娃,独她被选中送入宫,名义上是侄女是送到宫里给皇后姑母作伴的,实则是暗中培养,将来有一日送到殿下身边。只因皇后无所出,殿下跟她又不是一条心,所以为了巩固地位,皇后希望自己亲侄女能生下属于皇家又有冉家血脉的孩子。她的年龄与殿下相差太多,并不是首选。只是首选的大姐姐冉家嫡出的大小姐迷恋上一个秀才,死活不肯入宫,最后不惜搞臭自己的名声。
剩下的人选里,属她长相最为出众。八岁入宫陪在姑母身边,沉寂多年。在她十一二岁情窦初开的年纪遇见了他,一个温润如玉、清隽高雅的少年,玉冠束发,站在人群中,彷佛所有的光芒都集于一身,挺拔的身形,淡定的容颜,眼中似藏有浩瀚星辰,每一道星海中,隐藏着摄人心魄的魅力,这一眼,便已百年千年,从此烙印在心。
之后,他在自己生辰宴上立誓此生只娶一妻,被陛下罚去青州守城。她那时就想,不知是那位女子有此殊荣,能得堂堂太子殿下允诺一世一双人。她伤心了好久,却也暗暗的祝福他。
后来圣旨赐婚,他要娶的并不是自己心仪的女子。那女子后来还病故了,姑母在宫里发了好大的火。她不知道姑母为何发火,但是她觉得自己似乎又有了希望,因为太子殿下恨着那人。她捉住了那丝曙光,时时规劝姑母,莫要此时发作,等她取而代之之后再处置不迟。另一方面,为了博得他欢心,她努力精进自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连煮茶亨茶造诣也不在他之下。
她一直为了今日而努力着,不曾想才第一日就被他把路堵死了。再也忍受不住,眼泪簌簌而下,看了周围一眼,似落魄的孤魂一样跑回梧桐阁,抱着锦被抽泣。
崔管事一路尾随在后追着,奈何年岁大了,追不过,只得边喘气边让侍女去追。
此时回到屋中,见人趴在床上哭泣,立马斥退众人。自己喘匀了气,上前劝道:“姑娘,莫哭了,当心哭坏了眼睛。”
冉伊洛抬起泪眼朦胧的脸,问道:“嬷嬷,怎么办?我付出了这么多,太子表哥竟只当我是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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