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女子温顺的应了迟苏的话后看着岑府马车的方向,垂下了眼睫,只是那手中的锦帕,捏的比之前紧了些。

梵芩见状摇了摇头,与岑昱一同上了马车,琅月面露担忧的看着琅星,却也被煦衍给推上了后面的马车。琅星看着向自己走来的迟苏,一个转身也跟着琅月上了后面的马车,直让车夫驾车不用管旁人。

自己的侍女不愿与那人说话,梵芩自也不会强求,且这事儿她早就与迟苏说过,应下了却还与那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亲近,别说琅星了,她自也没什么好脸色给他,遂吩咐煦衍只管驾车便是。

于是两辆马车就这么与迟苏擦肩而过丝毫不带停留,那车帘都未曾动过一分,恍若未闻迟苏唤的那几声“殿下”和“琅星”。

但梵芩的马车在路过那女子站的地儿时,却掀了一角的帘,巧得很,看见了那女子眼中浓厚的妒意,梵芩放下了帘角神情淡漠,岑昱将那被风吹凉的小手裹入了自己大手,梵芩向身侧之人抬眼瞧去,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而后方的马车中本是活泼的琅星却不发一言,冷着脸坐在那一动不动,琅月见状也摇摇头,无奈的将琅星刚从眼中滑落的一滴滚烫的泪拭去,将人搂入了怀中轻拍着背安抚。

岐星楼出来的人都是泪比金子贵,琅星琅月虽在岐星楼习得不多,但也有那一身傲骨,哪怕是落泪,都不发一言不出一声。琅月懂,她能做的却也只有那么多,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旁人插手只会越来越乱,这她也懂,所以能给的,只有一方锦帕和一个怀抱。

马车行到了岑府,梵芩被岑昱抱下了车,就去后面牵了刚下马车的琅星走在前头入了府,岑昱看着梵芩背影默默的跟在后面,煦衍和琅月也静悄悄的跟着。

拉着自己的手带着凉意,却依旧让人无比心安,如同七年之前一样。琅星的心中的稍稍好受了一些,见着脸色比自己还冷的梵芩,尽力缓和着情绪开口道:“主子,此事让婢子与他自己解决吧,婢子不想再给主子添麻烦了”。

听了此话梵芩又将手握紧了些,看着前方被灯笼照的明亮的路,将在尘林阁的时候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同琅星讲了,末了又加了一句“你放手去做你想做的,有什么事主子我替你担着”。

“谢主子!”琅星轻声应了。这句话,也是何曾熟悉,初入宫闱时她胆小甚微,因为有了这句话,她才敢去放手做哪些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事;因为有了这句话,她才敢在那些毒物之间穿梭练就了一身制毒的本事,只是为了有朝一日她也能保护那个护着许多人的女子。

自己也确实成为了自家主子的左膀右臂,成了不可或缺的小婢女......她能做的好像只有那么多了。因为她的主子强大到不需要人保护,只需要有人同行,而她也做到了。

“去吧,记得早些回来,我等着你给我讲今日你遇到的那个卖货郎。”梵芩说着顿了步子,抬手拂开了琅星额上被微风吹散的碎发,又扶正了些那支有些歪斜的簪子,末了温和一笑,像是在叮嘱出门玩耍的女儿。

琅星应下,行了礼后转身向马厩走去了。梵芩看着那个娇小却异常坚毅的背影,目光沉沉,直到琅星走过了转角,才侧头看向了身边的男子。两人相视一笑,并肩往主院去了。

“这天明明已经如此冷了,却还要让人的心也冷下来。”琅月话中含着冷意,意有所指。

旁边的煦衍打了个冷颤,莫名觉得自己都有些被含沙射影到,忙带着讨好的笑道:“也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般......”

得,又得了一个白眼!煦衍只觉自己有些太可怜了,每次女主子有什么事自要得一个就算了,现在连琅星有事他都要得了!煦衍不由得瞧了一眼天上的月亮,沉沉一叹,太冷了吧!

自岑府而出的马和那面色清冷至极的清秀女子,一路风驰云走到了南明街的岐星楼,女子下马将马绳往前来牵马的小厮手中一扔,便带着一身的冷意走近了楼内,径直走向了四楼靠街的那间房。

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琅星将门推开,入眼却不是一人,而是两人。

屋内女子衣衫不整侧倒在地,貌美的脸上梨花泣雨好不惹人怜惜,男子的面色不如同往常那般或风流或正色,而是带了些潮红,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些什么,那平日里拿细针都不颤的手如今却在微微抖动。两人看见门口的琅星俱是一惊。

这一幕入眼,琅星便大致明白了些什么,冷静的抬步进了屋,拿起桌上的一杯冷茶就泼在了迟苏的脸上,又从袖中拿出一个极小的瓷瓶,倒出一颗小药丸上前塞入了迟苏的嘴。

收了瓷瓶后看着地上仍挂着泪珠的女子,心中冒出一股气,又拿了桌上的茶壶走上前,居高临下的将冰冷的茶水一点点淋在了女子的脸上。

冬日里的天沾了点冷水都觉冻手,更何况这这一壶的冷茶尽数浇在了脸上,溅到了平日里细心呵护着的嫩白皮肤上。女子仓皇逃窜,但却是被散落的裙裾绊住,逃不过琅星的步步紧逼,只能连声尖叫怒骂,待瞧见了琅星身后的迟苏,又慌张的改换面貌,极为可怜的唤着“辞哥哥”。

女子的尖叫怒骂之声迟苏听得丝毫不漏,也一脸不可置信,这会儿再听那听了许久的称呼,莫名觉得有些刺耳,琅星的行径他未阻止,只这么看着她撒气。

直至一壶茶倒完,琅星才将茶壶放下,冷眼看着地上狼狈的女子道:“这等下作的事你做着不恶心吗?”

女子忽而一笑,缓缓站起身,理好了自己的裙衫,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道:“你不过是半途来的低贱女子,跟了一个好主子,就以为自己高贵到哪儿去了吗?”

“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得到他吗?”琅星抽出锦帕擦着自己刚刚不小心弄湿的手,冷声言:“我若要你死,不过也是一颗药的事,你以为在这里,你能说上话?”

一时屋内寂静非常,女子的目中闪过一瞬惊惧,求助似的看着迟苏,但迟苏依旧不言语,那脸上的潮红,也退去不见,只是那湿了的脸庞和衣襟,看着还是有些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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