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深在家中歇息一日后,于翌日夜幕降尘之时,别了父母,离侯府向王宅而去。

与伏寿一行,两人两马骑行于街市之上,行至路中时,见一架牛车横亘在道路中间,牛车上的货品散了一地,可主人却不见了踪影。

紧接着,从一辆镶着宝石的宽大马车上走下来几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哥,刚一下轿,便指天抹地地破口大骂,翻来覆去也不过是控诉牛车挡住了自己的去路,路旁的酒铺老板出面斡旋,正招呼店中伙计出来拾拣货物,场面一时有些纷乱。

顾云深见前有牛车,后有轿马,若是再在此等候车马调配开来,恐会耽搁了时间,便同伏寿调转马头,从右侧小巷直穿,绕道至闻城小巷之中

闻城巷素来静谧,人烟稀少,正是夜晚,各家皆紧闭门户,熄灯入眠。夜色已逐渐朦胧,十米开外的物事看起来已有些费事。

顾云深有些狐疑,来自于军人的警觉告诉他,这番异常的景象背后,似乎隐藏了些什么,看似安静的局面下,往往涌动着不为人知的暗流与阴谋。

他竖起双耳静静聆听周遭的声音,洞察附近的环境,可一贯在军中以千里眼顺风耳著称的他,似乎也只闻见了自门户内传来的鼾声,其余唯有静谧。

直觉此时涌动更甚,他察觉到危险在悄然逼近。

“吁......”,顾云深止住了脚步,伏寿见状,也忙喊停了马匹,“公子怎么了?”

“伏寿,我总觉今日的巷子有些不对头。”

伏寿闻言,忙四下张望一番,心下也觉狐疑,“公子,还走吗?”伏寿低声询问。

“不走了,回去。”干脆果断,毫无一丝迟疑。

他正欲与伏寿领马匹掉头,突然,一束亮光向他的双眼直射过来,那光刺眼,在本就漆黑的夜色中,显得尤为夺目,顾云深被那亮光晃了眼睛,下意识伸手挡住双眼,身子一偏,这是刀剑反射出的亮光。

看来直觉没有错,有人已经按捺不住了。

指缝间,几个带帽覆面的黑衣长袍客自屋顶现身,均手持长剑,双眼自带光亮,那眼神,散发着凌迟般的意味。像是夜出觅食的狮群,瞧见猎物时的贪婪模样。

顾云深斜眼轻瞥伏寿,伏寿立刻会意,两人意图调转马头冲出小巷,可是缰绳勒紧之际,又听身后传出衣衫逆风的声音,十个长袍客自身后屋顶出现,并压低身姿渐渐向屋檐逼近。

伏寿暗叫不好,这样的形势对他们实在不利,但事已至此,只能奋力杀出重围,他的手暗暗探进鞍鞯旁的包袱中,手心净是自宝剑传来的冰冷,“今日便拿这些人的血来温一温你吧!”伏寿在心中慰藉着宝剑,他看向顾云深。

此刻顾云深的表情阴沉,长眉似剑般高耸挺拔,在苍劲的眉峰之下,是一双染满冰霜的眸,那眸子渐渐眯起,如刀刻般的挺鼻之下,饱满方圆的唇轻启,抬眼对着屋顶正中的长袍客首领高声喊道:“敢问阁下从何而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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