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今日留下用膳,实在不行御膳房的御厨拨过来两个未尝不可。”赫连宁摆了摆手,态度一改往常非常大度。

靳王嘴角抽搐了片刻,半晌后才听见自己的声音:“谢皇上恩典。”

这还是你吗?

这小东西自小护食的很,靳王可还记得从前他不过吃了他一块糖糕,他险些跳起来挠花他的脸,当日的贵妃,也就是今日的太后劝了好久的架。

贵妃虽然在劝架,可她就差没有站在他身侧为他加油鼓劲了。

而他的母后便不会如此,他当日愤恨,连贵妃一同厌恶,可贵妃却挑着她那双凤眸,微眯着露出一抹不怀好意和恶毒,她说:“今日只是糖糕,明日又会是何物,是我儿的便是我儿的,本宫只不过在教导他如何守护属于自己的东西,兄弟?你与他是兄弟么?你怎会抢弟弟的吃食?又不是一个娘胎,装什么虚假兄弟情。”

后来,事实证明贵妃当日的话是对的。

皇家本就无兄弟情,更何况是异母兄弟。

只怕是当时,贵妃就早将皇位视为她儿子赫连宁的囊中之物了罢。

贵妃说那番话时,赫连宁就立在她身侧,往嘴巴里塞糖糕,边塞边瞅他,一言不发。他的眼神向来平静又单纯,好似对什么都不在乎,可他偏偏又是这幅模样,将他的一切都夺走了。

“王兄再想何事?”赫连宁出声询问。

靳王对上他好奇的眼神,心头攀起一抹难以言喻的厌恶之情,他强压下那股感觉,回答:“只是忆起与皇上幼时发生的事情罢了,犹记皇上幼时对吃食格外上心,今日说要赐臣御厨,臣倍感惊讶。”他是在讽刺赫连宁今日反常,肯定有古怪。

赫连宁:“噢朕只是说说,你不是说你无碍么?”

靳王:“……”一口老血没上来,险些被噎死。

送你厨子,这不可能,天塌了都没可能。

那宫里头的御厨个个都是经过赫连宁刁钻的舌头筛选出来的,一个一个都是宝贝,那不可能送人。

我说说可以,你当真就是你的不对了。

—哈哈哈笑死。

—你哥脸色黑的像吃了口屎。

—你是要笑死我,狗贼。

靳王倒也并不小气,午膳命人准备的异常丰盛,常德等人当着靳王的面一个一个试毒,赫连宁就在旁边坐着等待,她看了看靳王,他脸色不是很妙。

菜品他定然不会下毒,他虽然想杀她,却没这么傻也不敢这么做。

但是么……皇帝在外用膳这是必要的流程,赫连宁也无法说什么,毕竟是为了自己着想。

但靳王肯定是要多想了。

“王妃怎的不在?”赫连宁夹起银筷,随意发问。

靳王:“王妃有孕在身,她身子病弱无法下榻。”

赫连宁来了兴致,“几个月了?”

靳王:“两月有余。”

哇,那你们俩岂不是同时安胎?

这么刺激的吗?

用完膳,赫连宁便要回宫,临行前靳王送别,赫连宁望着他忽然含笑道:“王兄想必也听闻自朕登基以来,民间多有流传对朕不利的言论罢?”

靳王心里一个咯噔,他面色平静,滴水不露,“听过,臣也在查找源头,可惜能力不足,总是到最后一步便断了,此事有古怪。”

“无碍,王兄尽力了,”赫连宁微微一笑,“只是若叫朕知晓是谁再传这些莫须有的东西,朕必让他——”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而是盯着靳王在瞧。

靳王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动了动。

赫连宁轻轻拍了拍靳王的肩膀,笑眯眯的看起来温和无害,“不过王兄待朕好,朕通通都记得的。”

靳王心逐渐沉下,他跪下:“臣惶恐。”

“不必如此。”上首传来赫连宁的声音,“朕这便回宫了,靳王回去照顾王妃便是。”

赫连宁离去很久,靳王才缓缓起身站好,他有股错觉。赫连宁大抵并非当太子时期的平庸不出挑,他倒是一直都晓得赫连宁为了避开一些宫女装的冷漠,其实他素日里皆是一副好说话的温和无害的模样。

可如今,他又推翻了他的认知。

马车上,赫连宁面无表情的哼了一声,“演技倒是挺好。”沉得住气,连冷汗都没出。

操控舆论乃是第一步,接下来他便是想要鼓动朝臣了吧?

如今朝中仍旧存有还并未完全比他收服的臣子,政权她把握一部分,军权并不在手中,父皇驾崩后,大将军手握重兵镇守边关,虎符在他手中,虽说是父皇的至交,但如今父皇驾崩,大将军对她的态度并不热络,终究还是不保险啊。

至于大将军为何对她态度不热络,甚至是一般般,赫连宁心里有数。

尚未册立太子时,靳王乃是所有人眼中的太子预备役,毕竟他所出皇后,是正儿八经的中宫嫡子,就连幼时读书,也都是一惯当太子太傅的教导,可以说是他的一切都是在为当太子而做准备。

大将军对靳王也怀有颇多期许。

而赫连宁,无论是当太子,还是当皇子,都是万事不出挑的咸鱼状态,能不出头便不出头,中规中矩平平庸庸。

照例说这样的皇子,日后朝政上也无什么建设,也就是一个闲散王爷罢了。

可事情就是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赫连宁被册封太子之后,大将军与先皇一度闹僵,即便两人是幼时交好的好兄弟。

是赫连宁当太子的第二年,大将军才与先皇重归于好,只是对太子一事他始终不热络,待赫连宁冷冷淡淡。

当时赫连宁也是为了避开靳王的锋芒自保,毕竟她所出贵妃,却当了太子,本身太过扎眼,当时的皇后一族非常庞大,而贵妃亲爹去世,亲娘更是一早生她时血崩去世,可谓是孤立无援,身后无人。

赫连宁无奈之下选择这样自保,大将军那般,赫连宁纵然当时心里着急,但她无可奈何。

更别后来算计她失败的皇后被幽禁冷宫,还不死心,三番四次有皇后一族的人针对。靳王也越发野心勃□□来。

还别说,赫连宁如今登基,但局势的确并不美妙。

赫连宁托腮想了想,在心里道:哎你们说,我想个什么理由把大将军从边关骗回来,让他心甘情愿把虎符给我?

—你就跟他说你想要虎符不行吗?

—楼上看过历史没有哈哈哈草!一个将军手握虎符也是一种保证,尤其是新帝登基,两方都没有互相信任,大将军也不会很快交出虎符,万一刚交出去,皇帝派人卸磨杀驴干掉他怎么办?

—那明显小皇担心他跟靳王好上了,一起造反啊。

—对,尤其是大将军之前很喜欢靳王,想要他当皇帝来者。

在万千打屁的弹幕中,一条白字非常显眼:

—他老婆或者家人,随便编个理由把她们请进皇宫叙旧,或者让你老妈装病,让大将军老婆进宫侍疾,然后找个好理由叫他回京,他就懂什么意思。

—这招狠毒,拿家人威胁人家,那这么一来以后没得做臣子了,大将军心里头会有疙瘩的。

—如果他没有造反的心思,自然不会心虚,回来便回来,有的话逼出虎符,反正不是正在培养灼儿么,他就是下一个大将军。

弹幕纷飞,赫连宁边看边思考,一直都没有发表意见,直到回到了宫里头,她召唤了禁卫,也是今日忽然出现拿剑的黑衣男子。

这是先帝驾崩前留给她的东西,属于皇帝的一支暗卫,绝对服从皇帝,而不是服从任何一个单独的人。

赫连宁沉吟片刻,“加紧严密盯紧靳王那边与边关的关系,任何风吹草动立即呈报,书信拦截。”从前就命他们盯着了,只是今日提高密度。

“是。”那人声音暗哑听令。

做完这些,赫连宁叹了口气,托着下巴趴在龙案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当皇帝好难啊。”

常德就当没听见,当个木头人站在旁边儿。

—对了,你妈让你去哄女人,你不去看看新来的几个小老婆?

赫连宁认命的起身,去就去呗,她的确要是一直不进后宫,就是一件很惹人生疑的事情。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