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降暗下来,空中的那异色云团也渐渐隐去踪影。在这样的时节里,原本不该那么早便入夜,可是后山之上,或许是密林之状的缘故。已经隐隐约约瞧不见光亮,只有一些微小的萤火虫飞在还比较完整之处的小路上,让人看着能少些绝望恐惧之感。
也许是地势高处,温度也会降得快一些,宋离胭和傅乐筠到的时候,这里已经起了许多雾气,其中还夹杂了一种灰败腐臭的味道。随着两人入山愈高,这种味道就愈加明显,而一路之上的萤火微光,也越来越少。越往上走,越靠近断裂之处,就越能生出一种濒临绝境的气息和感觉。
入了林子,宋离胭和傅乐筠的轻功便受了限制,没有犹豫,两人便默契地找了一处几近断处,几乎没什么高大树丛障碍的的崖壁,沿着极窄,甚至可以称得上“缝隙”的边缘往上攀走,虽是费力麻烦,要耗些心神,但总是比那林中原本的路要快上许多。
只是,这雾气中的味道着实有些冲鼻子,饶是两人在阳坪村那弥漫的尸臭味中历练了许多,此时也是有些惊讶,觉得生理性的不适。傅乐筠本就洁癖成瘾,对于这种味道是再怎么经历的多都完全厌恶,接受不了的,故而他还没进山便封了自己的穴,绝对不让自己矜贵的鼻子体会到一丝这种烂俗之味。
眼瞧见宋离胭越走眉头皱得越紧,这人到底还是按奈不住自己的操心,对着人家就开了口:“如何?要是受不住,要不我再为你封一次穴。”
“不了,我受得住。”宋离胭注意力集中在脚下的路上,未曾分给他一丝眼神,淡淡回了一句。
傅乐筠本还想着自己接下来说些什么,结果被这么冷冷清清的顶回来,顿时收了心思,安安分分地跟在宋离胭后面,走得轻松,又牢牢实实地将人护在眼底身前。宋离胭无心管他,两人便这样走着很快到了山裂源头之处。
自崖壁穿过一小片林子,即瞧见徐云坤和楚风湛正带着兵士们在搬挪山顶掉下的石块,石碓掩埋了一处山洞,搬开了些石块后,洞口已经能看的清楚了。距离山洞不远处又是巨大的一条断痕,宋离胭走过去,侧目朝那条裂痕下面扫了一眼,瞧清了这处地方与自己方才上来时的那崖壁正好连接,将整座山劈成了两处。
裂处崖底此刻还混流着许多泥浆,应是原本就存于山间的水源在山裂之事涌了出来,顺势将山体表面上的泥土碎石都搅在了一起,冲向了山脚下的民居。
幸而北山在凤坞境内算是偏远,山脚下最近的地方除了几家守林人以外,便没了百姓聚居,所以这突发的灾祸造成的伤亡损失还来得及挽救些许。
心里念着凌子慕与云珏儿爹爹的安危,宋离胭没多驻足,转身迎上了徐云坤和楚风湛,傅乐筠瞧着,自觉的跟上。
“楚公子。”对着楚风湛微微点头后,宋离胭朝徐云坤开了口:“师兄,如何了?”
徐云坤胡乱摸了一把额上的汗,“万幸此处断的不算特别厉害,山体之间还有些支撑点,掉下去的树了什么的把那底下的泥水也截住了部分,这才没伤着多少百姓。我已经命人去搜救了,伤者安排送进城中。师妹也莫担心,我瞧过了几个人,伤的都不是特别厉害,城中的医馆可以处理妥当的。”
“那便好。”宋离胭松了一口气,又接着问:“那子慕和云大叔,人找到了吗?”
“没有。”徐云坤叹了口气,回头向山洞边上望了望,楚风湛接过话,出声说道:“搜寻了一周,并未见到,莫辰来后,只身进了那洞中去寻。”
宋离胭皱眉:“何时进去的?”
“约莫半个时辰了。”楚风湛回道。
闻言,宋离胭正欲再开口,傅乐筠突然碰了碰她后,向洞口走去,“莫辰无事,出来了,过去瞧瞧吧。”
山洞外边儿比较不稳大石块已经全部被清开了,可还是得等人走近,借着火炬照亮后才能看清从里面缓缓一道走出的暗影。
傅乐筠见守在门口的兵士手中的火炬冒着浓重的煤烟气,正巧够到宋离胭的口鼻处,板着脸硬邦邦的将人往自己身边圈了过来,从怀里掏出颗夜明珠塞人怀里,“给,这个没味道。”
低眉看了眼,宋离胭没拒绝,吩咐那举着火炬的人灭了火,随后拿着夜明珠稍往洞里弹了弹,几人静下来,便听得那洞中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人影也渐渐明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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