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时,魏谦看见顾惜惜眉眼盈盈的,向他点了点头。

全无破绽。

魏谦便看着她,又向前走了一步。

罗氏忙将女儿护在身后。

魏谦停住了步子。顾和与罗氏的态度,分明是排斥,他们夫妻两个最疼女儿,假如顾惜惜真心要他,他两个应该不会如此。

况且那突然传遍了京城的孝女名声,也可疑得很。

如果不是她,他必定要使出各种手段,撬出对方真实的想法,可因为是她,他满身的手段,都是无用。

顾惜惜很快从罗氏身后走出来,柔声道:“退思,今天的经文还没有念完,我这就要去佛堂,所以不曾出去见你。”

从西华门的事情之后,她就没那么怕他了,只不过婚约还在,在达成目的之前,她觉得最好还是继续哄着他,免得被他发现了她的打算,节外生枝。

她开口叫出退思的一刹那,魏谦确定,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把她怎么样。

那些疑虑反而就此打消,他并不需要弄清楚她心里怎么想,他只要守好她,永远不让她离开就好。

于是魏谦看着她,淡淡说道:“我过来看看你。”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顾和飞跑进来,怒冲冲说道:“魏谦!你当我镇远侯府是什么地方?出去!”

“我这就走。”魏谦又看了顾惜惜一眼,转身向外走,又道,“你瘦了。”

顾惜惜一怔,他这样大张旗鼓地闯进来,就是为了看她一眼,说她瘦了?有病!

却还是很自然地说道:“我送送你。”

先哄着他,等退了婚,没有把柄在他手里时,再好好收拾他!

她向父母亲摆摆手,三两步跟上魏谦,送出门外。

魏谦回过头来看她,眼中的情绪晦涩不明,顾惜惜下意识地问道:“怎么了?”

她离得近,那股子甜香气息本来就浓郁,此时她一开口,越发觉得无孔不入的,而且和他方才在厅中时想像的一样,甜香里头还夹杂了佛堂里微涩的檀香味儿。

魏谦的喉头动了一下,忽地伸手,握住了顾惜惜的手。

只是一瞬,立刻便就松开了。

眼前果然又出现了血光,但是,诱惑更甚。

这滋味,从西华门外分别之后,魏谦想象过无数次,然而真的握住了,比他最最放纵的想象更加美妙。

顾惜惜整个人都僵住了,老半天才抖着声音问道:“你做什么?”

她想不通,为什么会这么快?

在那个梦里,直到很久之后,他才敢与她肌肤接触,从此就食髓知味,每天都逼着她做那些羞耻的事。

这才几天,他竟然好了?难道现实并不是全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魏谦的喉头又动了一下,声音喑哑:“这几天我可能不在,会有人暗中护着你。怀山长公主我会处理。多吃些饭。”

等罗氏不放心追出来时,魏谦已经走了,只有顾惜惜愣在原地,满脸惊怒。

“怎么了?”罗氏心里咯噔一下。

“跟梦里不一样……”顾惜惜说到一半反应过来,连忙把话打住,“那厮说会他处理怀山长公主,我没听懂。”

怀山长公主?顾和紧跟着走出来,也是一怔,什么意思?

溧水公主府中。

时骥从蜡丸中拆出一张小小的字条,仔细看过两遍,抬手在蜡烛上烧了,又将灰烬抖进花盆里,这才拿过一条丝帕,慢慢擦干净了手。

魏谦要去东海,目的是联络江家的宿敌,泥丸岛的海盗头目,吴四海。

朝廷的龙骧卫大统领与海盗联络,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燕舜是想借吴四海之手,吃掉江家在海上的势力。

江家那些人的死活,他从来不放在心上,但只怕,那个人还会用母亲来要挟他,如果他不管,母亲大约要吃苦头。

须得赶在魏谦前头,做下安排。

一股香风突然袭来,时骥嗅出来是燕双成素日爱用的郁金香,忙起身向门外去迎,果然看见侍女们簇拥着燕双成刚从宫里回来,看见他时,燕双成似笑非笑:“难为你居然在家。”

国孝期间,诸般做乐的都没有,不在家里待着,还能去哪里?时骥笑着迎上来,道:“太后叫你去做什么?”

他上前扶住燕双成,侍女们知道他们夫妻两个平日里亲密,忙都退了下去,燕双成轻哼一声,道:“太后巴巴地把皇后和我都叫过去,我当有什么要紧事,原来是要旌表顾家小丫头!说她孝心感动神佛,把她好一通夸,末了皇后也跟着凑趣,要赐小丫头一本《金刚经》,我只好也说要给赏赐。”

时骥想着近日来的消息,桃花眼不觉便弯了起来,小丫头绝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多半还是为了退婚。他扶着燕双成进了屋,笑道:“我前次托你打听的事,还没消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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