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一样的素斋,连菜都与早上的一模一样,常晚严重怀疑这是早上吃剩下的菜拿来作为午饭。

常晚自幼娇生惯养,嫁去李府后也没有在吃穿用度上被亏待过。此时,望着这盘中的饭菜,她犯了难。

在佛祖面前浪费粮食是不好的。

柳绿看出了常晚的窘迫,她就知道自家小姐吃不惯寺里的饭菜,还好屋里还有些方便存放的点心。

柳绿将常晚的盘子拿过来,对她说道:“这饭菜还是由我们来吃吧,房里还有些糕点,小姐要是饿了就吃那个好了”

常晚眼泪汪汪看着柳绿,“柳绿姐姐真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啊”

柳绿被逗笑了,她伸出手指点了点常晚的脑袋,“真是拿你没办法”

常晚说道:“好姐姐,我最最最喜欢你了”

春红将常晚的饭菜赶走一半,见到两人这样互诉衷肠,状似伤心的说道:“怎么,昨天小姐还说爱我呢,今天就不爱了吗?”

明知道春红只是调笑,常晚还是做出一副风流公子的样子说道:“我明儿个爱的是你,今儿个爱的是柳绿,一人爱一天,公平!”说罢还登徒子似的摸了摸春红和柳绿二人的小手。

三个姑娘笑闹成一团。

等到饭堂里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常晚三人才姗姗离开。

柳绿怕常晚中午太兴奋而忘记了午眠,提醒似的说道。

“小姐,这会儿正适合午觉,睡醒了就陪你去看心心念念的菩提树”

常晚心情很好,点头答应,“好的”

她一转身,对两人说道,“你们也去睡,我一个人可以的”

可以的常晚将两人再次关在了门外,决然表达了自己不需要旁人伺候的决心。

人生总是在刚好与迟到之间徘徊,常晚不出所料的又睡过头了。

“小姐,这些时日你怎么总是睡得这么久?”

常晚嘿嘿笑着:“秋天乏困嘛”

理由不是很合理,但是成功的骗过了春红和柳绿。

常晚怎么可能说自己一边睡觉一边遗忘一些东西呢。这个说法太过恐怖了,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记忆是缺失的。

所以她只能尽力去记一些不会被忘记的事情。

比如,菩提树。

……

“这树可真大”柳绿在树下望着这几乎看不到天的树顶发出感叹。

常晚挵着袖子,后山的温度比前山还是要低一些的。头顶上红色的飘带和绿色渐黄的树叶交相辉映,都是明亮夺目的颜色,搭配在一起却格外的好看。

“春红,你能看清飘带上写的字吗?”常晚偏过头去,视线不知道放在何处。

在这棵树下,她心底的好奇即将得到满足,却意外的生出一种近乡情更怯的踌躇。有些期待,更有些害怕。

“有些高,看不太清”春红仔细看了看,摇摇头说道。

三个人就这样在树下休息,凉风悠悠,还是有光线渗透进斑驳的树叶想要偷偷窥一窥树下的人。

秋季是农民一年生活中最重要的季节,有许多附近山下的人抽空来到普陀寺上香。

见到有人到后山祈愿,常晚有些好奇的走过去。

“大娘,在这树上系上丝带难道就可以实现愿望了吗?”

常晚的突然发问并没有得到大娘的不满。大娘手中拿着丝带,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愿丰收,愿平安”几个字,朴实的无华的,包含着一个普通人的殷切希望。

大娘将石头绑在丝带上,对这个姑娘笑了笑,“有没有用可不是我们说了算啊,是这个说了算”大娘指了指天,神秘的笑。

常晚也笑了,“来普陀寺祈愿的人很多嘛,丝带都挂满了”

大娘听闻此言,转头看着常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来祈愿的可不多,这树上有许多丝带都是一个年轻公子挂上去的,有些年头了”

大娘的语气有些怀念,有些怅惘。

“年轻公子……”常晚的心没来由的重重一跳。

“对头,大概是三四年前吧,一个小公子天天来挂丝带,回回路过山下都能见到他”

大娘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求姻缘的小公子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得偿所愿啊”语气有些叹息有些祝福。

常晚心慌慌的,“那这个公子很贪心啊,一个人挂了这么多”

大娘使劲将石头往树上抛,丝带牢牢挂在了树上,她看着头顶上的丝带,笑道:“这可不叫贪心,这叫……诚心”

“想来,这个叫做晚晚的姑娘一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

听到自己的名字,常晚的心跳剧烈,嘴角的微笑有些勉强,她问道:“这个姑娘叫做晚晚?”

“对头,有一次瞄见过啊,一个叫做常晚的姑娘”

“是吗,哈哈哈”天底下这么多叫常晚的,也不一定是她。

大概是天意使然,树上的一根丝带就这么飘到了树下,常晚上前一步捡起来,上面的已经有些模糊的字映入眼帘。

“愿我所爱之人平安喜乐,愿我所念之人幸福安康,愿常氏常晚得偿所愿”

不用怀疑了,常晚心中无比肯定这说的就是她。

常晚的手指有些颤抖,大娘已经收拾好竹篮子走了,春红和柳绿也站在远处,看不清常晚的表情。

真是太过于……

震惊。

常晚虽然吃惊,但是却无法否认心里有一种隐秘的欢愉正在席卷她。

像一场避无可避的洪水裹挟着她穿过了平原旷野,穿过了高山流水,穿过了时间荒海,到达了一处四季常青,孤岛如春,海天一色,静影沉璧的桃花源。

常晚的思绪乱成了一团,像是五彩斑斓的碎布混杂在一起编制成了衣服,让人看不出原有的纹路形状。

真是…乱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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